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西州太监冯允,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再劝无益,只能暗自叹息,拱手道:“末将…遵命。”
军议不欢而散。
走出大帐,夜风一吹,孙望只觉得遍体生寒。他抬头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狄人铁骑出现的方位,黑沉沉一片,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但愿…是我多虑了。”他喃喃自语,心中却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而与此同时,冯允回到为他准备的营帐后,屏退左右,从一个贴身携带的锦囊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符,在灯下仔细摩挲着,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慕容燕…楚骁…赵锐…狄人…呵呵,这潭水,越浑才越好…”
玉门关,将军府。
楚骁同样接到了狄人异动的紧急军情。
“阿史那贺鲁…数万骑…西北二百里…”楚骁看着地图,眉头紧锁。这个位置很微妙,既可以威胁玉门关侧后,也可以威胁赵锐大军的粮道,甚至…可以坐山观虎斗。
“将军,狄人此来,是敌是友?”王校尉沉声问道。关内刚刚因为连续小胜而提升的士气,绝不能因此事而受到影响。
“是敌非友。”楚骁斩钉截铁,“阿史那贺鲁与我仇深似海,绝无可能化敌为友。他此来,无非是想趁我和赵锐拼个你死我活之时,捞取最大好处。甚至可能…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想连我们和赵锐一起吞了!”
沈燕点头表示同意:“将军所言极是。狄人贪婪无信,不可不防。但其动向诡异,数万大军徘徊不前,似乎也在观望。或许…他们也在等,等我们和赵锐先分出个高下。”
“等?”楚骁冷笑一声,“他们等得起,我们却等不起。赵锐经此刺激,攻势只会更猛更急。”
他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决断:“既然都在观望,那我们就给他们看点不一样的!”
“王校尉!”
“末将在!”
“从即日起,东面城墙守军,白日里减少三成旗帜,夜间多点火把,巡逻队增加频次,做出兵力充足、严阵以待的假象。但实际兵力,暗中抽调一部分精锐,秘密移防北面城墙。”
“胡彪伤势如何?”
“回将军,胡都尉皮糙肉厚,已无大碍,整天嚷嚷着要上阵杀敌。”
“好!命胡彪率领抽调的精锐,并所有机动骑兵,秘密移至北面预设阵地,隐蔽待命。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暴露!”
“沈先生。”
“学生在。”
“你亲自执笔,以我的名义,给阿史那贺鲁写一封信。”
沈燕微微一怔:“将军是想…稳住他?还是…”
楚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不。信里不必客气。就问他,率数万大军在我关外徘徊,意欲何为?是想报风吼隘、黑石堡之仇,尽管放马过来!我楚骁随时奉陪!若只是想看热闹,就滚远点看,免得溅一身血!顺便…提醒他一下,赵锐十万大军就在旁边,他这点人马,小心别被一口吞了!”
沈燕和王校尉都愣住了。这信写得…简直是火上浇油!
“将军,如此挑衅,万一激怒阿史那贺鲁…”王校尉担忧道。
“要的就是激怒他!”楚骁眼中闪烁着智慧与冒险的光芒,“阿史那贺鲁新败,最是敏感多疑,又极好面子。我越是强硬挑衅,他反而越会疑神疑鬼,怀疑我和赵锐是否有什么阴谋,不敢轻易动手。至少,能让他多犹豫几天。”
“而赵锐那边,若得知我竟敢如此‘无视’狄人威胁,甚至主动挑衅,会更坚信我底气十足,或与狄人真有勾结,反而会更加急躁地发动进攻。”
“他们越是猜忌,越是急躁,我们的机会就越大。”
一环扣一环的心理博弈!楚骁这是在刀尖上跳舞,利用敌人的复杂心理,为自己争取最关键的时间和空间。
沈燕眼中闪过钦佩的光芒,立刻领会:“学生明白了,这就去写!定写得‘情真意切’,让那左贤王暴跳如雷又疑窦丛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