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要战。”楚骁目光幽深,“不如先夺其气。何况,赵锐此人,用兵沉稳,不会因一言而轻动。他是在试探,也是在攻心。”
果然,赵锐大军并未因谈判破裂而立刻攻城,反而继续稳固营盘,派出大量游骑哨探,清扫关外周边,显然打算做长期围困的打算。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沉沉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将军府内,楚骁再次召见了西州商人康莫奚。
“赵锐大军已至,麴先生的‘好意’,楚某收到了。”楚骁开门见山,“只是如今玉门关被围得铁桶一般,即便陛下真有诏书,又如何送得出去?又如何能让关外天下知晓?”
康莫奚似乎早有准备,微笑道:“将军不必忧心。我家主人既有此言,自有通路。玉门关虽被围,然百密终有一疏。况且,诏书真伪固然重要,但其内容,或许更为关键。”
“哦?何意?”
“若诏书中,并非斥责将军为逆,而是…嘉奖将军戍边之功,擢升将军为镇北大都督,总督西北军政,令赵锐将军‘听调协防’呢?”康莫奚慢悠悠地说道,眼中闪着精光。
楚骁瞳孔微微一缩。好一个麴文泰,果然老奸巨猾。
这哪里是诏书,分明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一旦这样的“诏书”公布天下,效果惊人:
对于赵锐,这诏书若认,则他失去了攻打玉门关的法理依据,甚至要听楚骁调遣?他如何能肯?若不认,便是公然抗旨,坐实了其并非真心“清君侧”“奉天子”,其军心必然受挫,内部忠于太子或皇帝的势力也会产生疑虑。
对于天下诸侯,这则诏书会传递出一个极其混乱又耐人寻味的信号:西州的皇帝居然重用在京城看来是“叛逆”的楚骁?这朝廷到底谁说了算?楚骁是忠是奸?足以让许多观望者更加摇摆,也让赵元庚暴跳如雷。
而对于楚骁,这无疑是巨大的政治资本,但也将他彻底架在火上烤。他若接受,便是承认了西州那个皇帝的合法性,并与之绑定;若不接受,则浪费了一个分化敌人的大好机会。
“麴先生真是下得一盘好棋。”楚骁淡淡道,“只是,楚某为何要接这旨意?我又如何能相信,这不是又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康莫奚躬身道:“将军明鉴。此乃阳谋。接与不接,利弊皆在将军。我家主人言,此为破局之刃,用与不用,何时用,如何用,皆由将军决断。至于通路…”他压低声音,“小人自有办法将诏书送出,亦可让它在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楚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乐衍先生重伤昏迷,先生可知?”
康莫奚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竟有此事?乐衍先生神通广大,怎会…小人确不知情。”
楚骁盯着他看了片刻,挥了挥手:“此事,容我再想。先生先下去休息吧。”
康莫奚告退后,楚骁独自沉思。麴文泰的提议,风险极大,但收益也可能极大。关键是时机和如何运用。这确实像一把双刃剑。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头绪,亲兵再次仓皇来报:
“将军!不好了!伤兵营那边…乐衍先生醒了,但他…他劫持了沈姑娘!”
“什么?!”楚骁猛地站起,眼中瞬间布满寒霜!
伤兵营内,气氛剑拔弩张。
乐衍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惨白如纸,胸口包扎的纱布渗出血迹。但他的右手,却紧紧扼着沈燕的手腕,左手握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摸来的尖锐银簪,簪尖正抵在沈燕的太阳穴上!周围是闻讯赶来的士兵,刀剑出鞘,却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沈燕脸色发白,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和愤怒看着乐衍。
“都别动!”乐衍的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让楚骁来见我!否则,我不介意拉慕容家最后一点血脉陪葬。”
楚骁大步闯入,目光如冰刀般扫过现场,最后定格在乐衍脸上:“乐衍,放开她。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乐衍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