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十九年的深秋,天高云淡,帝国的疆土上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靖朝这艘巨轮在看似平静的水域航行,船底却已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暗流涌动。表面的繁荣与秩序之下,新的矛盾与危机正在各个角落悄然滋生。
古里商站的繁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却也引来了更深的忌惮。越来越多的阿拉伯和印度商船选择绕过葡萄牙控制的霍尔木兹和果阿,直接与靖朝商站交易,导致传统的香料、丝绸贸易路线发生偏移,葡萄牙在东方的贸易帝国根基开始动摇。
这种经济上的“反噬”让葡萄牙驻果阿总督府感到了切肤之痛。他们不再满足于小规模的摩擦和外交抗议,开始秘密策划一场旨在彻底摧毁古里商站的军事行动。同时,他们加大了宗教攻势,那位名叫贡萨洛的耶稣会士活动更加频繁,他不仅公开抨击儒家思想是“无神论的谬误”,更开始系统地搜集和扭曲“传习所”教授的内容,将其描绘成靖朝进行“文化侵略”和“偶像崇拜”的证据,试图煽动本地虔诚的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对靖朝商站的敌意。
一场针对靖朝商站的舆论风暴正在酝酿。更让赵启明忧心的是,他安插在葡萄牙人内部的眼线传回模糊信息,提及葡方似乎正在与北方的某个强大土邦,疑似维贾亚纳加尔帝国秘密接触,意图构建一个针对靖朝的政治乃至军事同盟。西洋的棋局,在短暂的和平后,再次充满了火药味,而这一次,对手的反扑可能更加猛烈和协同。赵启明一边紧急向旧港和朝廷求援,一边加强商站防御,并试图通过更灵活的外交手段分化潜在的敌对联盟,危机一触即发。
京城,“国用稽核与规划联席会议”在经历了数轮激烈的争吵、妥协、再争吵后,终于拿出了一份各方勉强接受的预算方案。这是一份典型的政治折中产物:
“睿亲王”楚琙主导的海军扩编和“镇海级”建造计划预算被大幅削减,只能保证一艘“镇海级”和两艘“靖海级”的建造费用,远洋勘探和新的西洋商站设立计划被无限期推迟。
而“贤亲王”楚琰所关注的河工、赈灾、新作物推广等内政项目预算得以基本保全,他提出的“实务官员培养计划”获得了专项拨款。
作为交换,楚琙极力推动的“猛火油”武器研究因其“潜在战略价值”而得以保留,并获得了一笔可观的秘密经费。
这份预算案暂时平息了朝堂上最激烈的争吵,但并未消除矛盾,只是将战场转移了。新的冲突在“实务官员”的任用标准上爆发。楚琰主导的吏部坚持新任官员必须通过传统的经义考核,以确保其“忠君爱国之本”;而楚琙则坚持,海事总局、格物院及未来海外商站所需的官员,必须优先考量其算学、格物、乃至语言能力。双方在吏部铨选章程的修订上争执不休,都试图将各自的人才标准写入帝国的正式制度。
这场关于“何为人才”的争论,其背后是两种治理理念的碰撞:是坚持传统的道德文章取士,还是转向更注重专业技能的实务取士?这关系到未来帝国官僚体系的核心特质,其影响将远比一时的预算分配更为深远。联席会议制度虽然勉强维持了表面合作,但“睿”与“贤”的竞争,已然深入到了帝国制度的骨髓之中。
福州船厂,那艘寄托了帝国海权梦想的“镇海级”首舰,在预算削减的影响下,建造进度明显放缓。但更令人揪心的事情发生在秘密试验场。
为了突破“猛火油”武器的安全性瓶颈,格物院的博士们进行了一次高风险的压力测试,试图找出管道承压的极限。然而,悲剧发生了。测试过程中,一台改进型的“猛火油柜”因关键阀门金属疲劳而突然爆裂,储存的高压“猛火油”瞬间喷溅并被引燃,引发了一场可怕的爆炸和火灾!尽管在场人员奋力扑救,但仍造成三名最优秀的工匠当场死亡,多人重伤,整个试验场几乎被夷为平地。
这场血的事故给所有沉浸在技术狂热中的人敲响了最沉重的警钟。楚琙闻讯后,脸色铁青,亲自下令暂停所有“猛火油”武器相关试验,进行彻底的安全整顿,并优抚死伤者家属。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