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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了尘法师手持佛珠,站在大雄宝殿前,望着殿内庄严的佛像,面色惨白。殿下的僧众们窃窃私语,恐慌的情绪在蔓延。他们中,有像张老汉这样为求生路而来的老实农民,也有少数来历不明、眼神闪烁之人。
“方丈!朝廷……朝廷真要废了咱们寺吗?”一个年轻沙弥带着哭腔问。
了尘长叹一声,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劫数,劫数啊。”
张老汉(现在法号“慧净”)站在人群后面,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难道又要被打回原形,流离失所吗?他想起家中那几亩荒芜的田地和瞎眼的老妻,一阵眩晕。
很快,州府派来的官差就到了寺外,为首的是个面无表情的州判官。他宣读了诏书,然后冷冰冰地说:“奉旨行事,贵寺无敕额,限尔等三日之内,自行散去。寺产由官府清点没收。”
有僧人不服,上前理论:“大人!我寺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何罪之有?”
判官冷哼一声:“普度众生?尔等可知,寺内藏匿多少逃兵罪犯?可知尔等不纳粮、不服役,天下赋役尽压于良民之身?陛下此举,才是真正的普度众生!”他的话,几乎重复了柴荣在朝堂上的逻辑。
反抗是徒劳的。一些有度牒的僧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那些有敕额的大寺挂单。而那些私度的,尤其是本身有案底的人,则趁夜仓皇逃窜。张老汉慧净不知所措,他没有任何身份文书,离开寺庙,他能去哪儿?
诏令如风,迅速刮遍后周控制的疆域。从黄河两岸到淮水之滨,无数像清凉寺一样的无额寺院,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官府的封条贴上了山门,钟磬之声戛然而止,僧侣们如鸟兽散。一场自上而下的、系统性的整顿佛教运动,正式拉开了序幕。柴荣用他帝王的意志,为这个混乱的宗教领域,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而这道界限的背后,是无数像张老汉这样的个体命运的再次转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