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歪头看画,突然呲牙指向自己缺了块的左耳——那是去年和野猪打架留下的。
柳絮的笔尖顿了顿,在残缺处添了朵小野菊。
日头升高时,画完成了。山魈兴奋地蹿上树,摘了最大颗的桃子放在画纸上。桃汁晕开炭痕,给画里精怪添了抹红晕。
“该回去了。”我收拢画具。
柳絮突然拉住我衣角,指尖在溪滩上划字:“谢谢。”
山魈用尾巴卷走她发间的草屑,吱吱叫着跃向深林。回去的路上,柳絮把画抱在胸前,步子比来时轻快许多。
傍晚曹吟秋来送药时,发现那幅画被钉在西厢房墙上。画角新添了行小字:“山魈,我的朋友。”
天刚蒙蒙亮,我被果园的动静惊醒。推开窗,晨雾中隐约有个白裙身影立在桃树下。
柳絮仰着头,山魈正倒挂在枝头摘露水重的蜜桃。
那精怪尾巴卷着三颗桃,笨拙地想全塞给她,果浆蹭了她满手。
我轻手轻脚靠近,见她正学山魈的样子,踮脚去够低枝的果子。指尖刚碰到毛桃,山魈突然甩尾扫过枝桠——熟透的果实簌簌落进她裙兜。
“吱!”山魈窜到她肩头,毛爪掰开桃子,蜜汁滴在她锁骨上。柳絮没躲,反而就着它的手咬了口果肉。
朝阳跃出山尖时,她嘴角弯起极浅的弧度。山魈兴奋地满树打转,惊飞群鸟。有片桃叶粘在她刘海,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曹吟秋提着食盒过来,见状红着眼圈拉我后退:“让丫头玩...多久没见她动手摘东西了。”
日头升高,柳絮的白裙染上斑驳果渍。她突然朝山魈伸手,那精怪愣了下,把最红的桃放进她掌心。
转身时,她看见了我。目光相触的瞬间,她没像往常那样躲闪。眼底映着漫山果色,像破冰的春溪。
山风卷着桃香掠过,她裙摆拂过青草,沾了满身朝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