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便转身离开登记处。
他深知言多必失,此刻任何一丝多余的言辞或神态,都可能被有心人解读为炫耀,转化为日后刺向自己的利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刚走下广场中央的石台,立刻便被一群弟子围住了。有满脸好奇、拱手请教控火诀窍的;
有眼神热切、试图攀附关系的;更有一些目光闪烁、隐带审视,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打探虚实的。
凌煅眉头微蹙,体内灵力微运,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气劲自然而生,将围拢过来的人群不着痕迹地推开些许。
他脚步不停,口中只淡淡道:“抱歉,诸位师兄,凌某尚有杂事殿职责在身,恕难奉陪,借过。”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拂过,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路,目送着那略显单薄的灰色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朝着杂事殿的方向而去,身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回到那间永远弥漫着废丹腐败怪味的库房,凌煅竟感到一丝畸形的“安心”。
与外界的波谲云诡、无数目光的审视相比,这里的污秽、压抑和被人轻视的角落,反而成了他暂时可以喘息的庇护所。
他刚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从角落传来:“哟,这不是咱们杂事殿的大功臣凌执事回来了嘛?啧啧,在万丹大典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拿着些人家挑剩的破烂材料,都能蒙出九颗上品丹药,这运气,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说话的是杂役王五,他抱着胳膊,斜倚在一个布满污渍的废弃药柜上,脸上满是讥诮和嫉妒。
旁边的李七也凑过来怪笑道:“五哥说得是,怕是连孙长老都没料到,咱这专门收破烂的废丹库,还能飞出只金凤凰来?就是不知道这凤凰能飞多高哟,可别风太大,摔下来咯!”
库房内其他几个正在磨洋工的杂役,也纷纷停下手中毫无意义的活计,目光复杂地看向凌煅,有敬畏,有嫉妒,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心态。
凌煅脚步未停,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们一眼,只是平静地走向库房深处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声音淡漠地传来:
“王师兄,李师兄,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将东侧那堆新运来、混杂了‘蚀心草’残渣的废丹分拣出来。刘管事昨日还特意提及此事,言明需尽快处理,若延误了,怪罪下来,恐怕二位也不好交代。”
王五和李七的脸色顿时一僵。蚀心草残渣带有微毒,处理起来颇为麻烦且需格外小心,向来是杂役们最厌恶、能推则推的活计之一。凌煅这话,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王五脸上青红交错,想要反唇相讥,却被凌煅那看似平淡、却深邃得令人心悸的眼神余光扫过,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
“哼,管好你自己吧!真当攀上高枝了?”说罢,扯了扯李七,灰溜溜地走开了。
凌煅不再理会这些蝼蚁般的聒噪,径直走入库房最里间那间狭小却被他布置了简单禁制的密室。石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喧嚣、怪味与恶意隔绝开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石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层用于示人的平静面具方才卸下,显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
今日广场之上的表现,实非他所愿,实乃被逼无奈。李昊在材料上做手脚,意在让他出丑甚至淘汰,他若不尽全力,下场必然凄惨。
只是,这“全力”一击所带来的过度关注,犹如将他置于烈日炙烤之下,再无遮掩。今后的每一步,都需更加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
“实力,终究还是不够啊……”凌煅喃喃自语,走到石室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他心念一动,那尊仅半尺高、通体漆黑、布满细密裂痕的黑色小鼎便出现在身前。
小鼎古朴无华,却自有一股沉凝厚重的岁月气息弥漫开来,与他丹田气海内那尊虚无的残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