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找你的苏晨去!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到时候给哥们来个信儿,让咱也高兴高兴!”
他这话引得旁边几个知青都哄笑起来,冲淡了些许离愁别绪。一个叫小四川的知青操着浓重的口音说:“就是就是,肖哥,到时候嫂子给俺们寄点上海大白兔奶糖来呗!”
“没问题!一定寄!”肖霄笑着应承,心里却因“找你的苏晨去”这句话而猛地一抽。
这时,村里的老支书也叼着旱烟袋走了过来。老汉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岁月的风霜,但眼神依旧慈祥而睿智。他拍了拍肖霄的胳膊:“小肖啊,要走了。你是好样的,有文化,能吃苦,心眼正。回了城,好好干,肯定有出息。咱这穷旮旯,没啥好东西送你。”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塞到肖霄手里。肖霄打开一看,是几个烤得焦黄喷香的土豆,还有一小袋金黄的小米。
“带着路上吃。咱这儿的土豆,养人呐。”老支书的声音有些沙哑,“以后……有空了,记得回来瞅瞅。”
肖霄的鼻子瞬间就酸了。他紧紧握着那袋还带着体温的土豆和小米,重重点头:“哎!一定!支书,您多保重身体!大家……都保重!”
他知道,这一别,山高水长,再“回来瞅瞅”又谈何容易。此去经年,或许便是永诀。一种深刻的、近乎悲壮的感觉攫住了他。
人群稍远处,李红梅静静地站着,背靠着土坯墙,双手插在旧军大衣的口袋里。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围上去,只是远远地看着。风吹乱了她的短发,她也没有去整理。她的目光始终焦着在肖霄身上,那么深,那么复杂,里面有由衷的为他高兴,有浓得化不开的不舍,有对自己未来的迷茫,或许,还有一丝被深深压抑下去的、从未敢宣之于口的倾慕。
她看着他和李卫东打闹,看着他和老支书话别,看着他脸上那种即将归家的、混合着焦虑的迫切神情。她知道,他的心,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飞回了那个叫上海的城市,飞回了那个叫苏晨的女孩身边。那里是他全部的希望和光亮。而她李红梅,只是他在这段艰难岁月里的一个同行者,一个战友,或许,在他心里,连李卫东那样的分量都比不上。
她的心里像是泡在了一大缸陈年的老醋里,又酸又涩,还带着点苦。她想起他刚来时那个清瘦白净、带着几分书生气的样子,与这片粗犷的土地格格不入;想起他拼命劳动,手上磨出一个个血泡又变成厚茧;想起他在昏暗的油灯下看书画画的样子,那么安静,与周遭的喧嚣仿佛隔着一个世界;想起他山林救火受伤后,高烧昏迷中不停呓语着“苏晨……苏晨……”,那一刻,她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同时又感到一种无力的羡慕;想起自己那些微小而笨拙的关心,被他客气而疏远地避开……
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或者说,从未开始过。现在,他就要走了,带着他的才华和梦想,回到属于他的广阔天地。而她自己呢?前途未卜。推荐上大学的名额因为那场风波彻底落空,回城的政策虽然松动了,但对她这种没有门路、没有背景的人来说,依旧是漫漫长路。她可能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很久,久到看不见未来。
她深吸了一口清冷而干燥的空气,努力将眼眶里那点不争气的湿意逼了回去。不能哭,李红梅,她对自己说,不要在他离开的时候,留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背影。要祝福他。他值得所有的好。
她终于迈开脚步,走了过去。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了一条缝隙。
“肖霄。”她开口,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但努力维持着平静。
正在和李卫东说话的肖霄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她,眼神温和了些许:“红梅。”
李红梅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工织的毛线手套,厚厚的,看起来很暖和,针脚细密,看得出花了心思。“东北冬天冷,路上戴着,别冻着了。”她递过去,语气尽量平常,像是战友之间最普通的关心。
肖霄微微愣了一下。他看着那双手套,又看看李红梅,有些迟疑。李卫东在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