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多少和他有关。如果不是为了帮他,李红梅不会自污名声,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红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件织好的毛衣。
“听说你要走了,赶着织了件毛衣。”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上海春天凉,路上穿着暖和些。”
肖霄接过毛衣,手感柔软而温暖,针脚细密均匀,显然花了不少心思。他注意到李红梅的眼圈红肿,显然刚哭过。
“红梅,我...”肖霄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红梅抬起头,强挤出一丝笑容:“什么都别说。能帮你,我从不后悔。”
三人沉默地坐着,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最后还是李红梅先开口:“手续办得怎么样了?听说副书记又卡你了?”
肖霄点点头:“说是要再研究研究。”
“我知道为什么。”李红梅突然说,“王建军他爹答应副书记,只要拖到你错过报到时间,就帮他儿子在县里安排工作。”
“什么?”肖霄和李卫东同时惊呼。
李红梅咬咬牙:“我昨天去公社送材料,无意中听到的。他们还想在你档案里塞黑材料,让你就算回去了也找不到好工作。”
肖霄感到一阵寒意。他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连他回城后的路都要堵死。
“不行!我得去找工作队长!”李卫东猛地站起来。
“没用的。”李红梅拉住他,“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就是拖时间。等到明天下午报到截止,一切就晚了。”
肖霄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历经千难万险,最后还是要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李红梅突然说:“我有个办法。副书记最近在争取入党,最怕工作队长。如果我们能让工作队长现在就去催办...”
“可是工作队长去县里开会了,明天才回来啊!”李卫东说。
李红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知道他住在县里哪个招待所。我现在就骑车去县里找他!”
“现在?”肖霄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太危险了!来回六十多里路,而且晚上可能有狼!”
“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红梅毅然起身,“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李卫东也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
“不,你留下陪肖霄。”李红梅摇摇头,“万一副书记那边有什么动静,你们好应对。我一个人快去快回。”
肖霄还想劝阻,李红梅已经转身冲出房门。他看着那个瘦弱却坚定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这一夜格外漫长。肖霄和李卫东相对无言地坐在煤油灯下,等待着消息。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难熬。
凌晨时分,门外终于传来了自行车的声音。李红梅踉跄着冲进屋里,浑身被汗水湿透,裤腿上沾满了泥浆。
“办...办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工作队长已经给副书记打过电话了,明天一早就能盖章!”
肖霄和李卫东又惊又喜,这才注意到李红梅的手肘和膝盖处都有擦伤。
“你摔倒了?”肖霄急忙上前。
“没事,就是天黑路滑,摔了一跤。”李红梅勉强笑笑,“还好材料没丢。”
肖霄看着这个为自己拼尽全力的姑娘,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你,红梅。”
李红梅摇摇头,眼神复杂:“明天...明天你就要走了。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李卫东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肖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苏晨。”李红梅轻声说,“我也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你能记得,在黑土地上有个人永远祝福你。”
肖霄的眼眶湿润了:“红梅,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不知该如何报答。”
“我不要报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