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喧闹稍歇，他的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条熟悉的弄堂，飘向那个灯光可能依旧昏暗的亭子间，飘向苏晨那双含泪隐忍的眼睛和晓梦那张与他神似的小脸。成功的喜悦无人分享，胜利的果实无法与最在意的人共同品尝，这份热闹，便总像是隔了一层，无法真正渗透到他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间里的气氛越发酣畅。烟雾缭绕（席间不少人都抽烟），笑语喧哗，盘子叠了一层又一层。就在这喧闹的顶点，包间的门帘被伙计掀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李红梅。
她显然又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件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领口别着一枚闪亮的碎钻胸针（可能是仿制品），外面套着件黑色的短呢子大衣，手里拎着那个小巧的皮包。卷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比白天见到时更浓艳了些，试图掩盖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风尘气。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笑意，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主位的肖霄身上。
她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沸腾的锅里，让喧闹的包间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带着好奇、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大家都知道她和肖霄过去的那段知青渊源，也知道她后来嫁了人，似乎过得不错，但此时此地出现，总显得有些突兀。
李卫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王大锤则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周老板依旧笑呵呵的，但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肖霄看到李红梅，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客气而疏离地打招呼：“红梅？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既没有特别的欢迎，也没有明显的排斥。
李红梅嫣然一笑，扭着腰肢走了进来，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与周围略显嘈杂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怎么？肖老板现在生意做大了，开了庆功宴，老战友、老同学都没资格来讨杯酒喝了？”她的话带着点娇嗔和打趣，目光流转，扫过桌上丰盛的菜肴和空酒瓶，“看来真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啊，场面真热闹。”
她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很自然地在肖霄旁边一个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一个去上厕所的伙计的位置）坐了下来，将皮包放在腿上。
肖霄不好直接赶人，只得吩咐伙计再加一副碗筷酒杯。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李卫东打了个哈哈，试图缓和气氛：“哎呀，是红梅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真是稀客！来来来，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杯！”他说着端起酒杯。
李红梅却笑着摆摆手，从皮包里拿出一包“摩尔”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细长的烟卷，用一个精巧的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雾，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练习过的优雅。
“酒就不多喝了，我刚从另一个饭局过来。”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肖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主要是听说你们这边挺热闹，想着过来看看，顺便……给你道个喜，也给你带个‘小礼物’。”
“礼物？”肖霄微微一怔，心下更是疑惑。他和李红梅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上次火车站匆匆一见，更多的是物是人非的感慨和隔阂，何来送礼之道？而且，她这话语里的意味，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简单。
李红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吸着烟，目光在肖霄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他疑惑的表情。包间里的其他人也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是啊，礼物。”她终于开口，声音压低了一些，却足以让临近的几个人听清，“一份……你绝对想不到，也绝对会需要的礼物。”
她说着，将吸了一半的烟搁在烟灰缸上，然后再次打开那个精致的皮包。这一次，她拿出来的不是香烟，也不是化妆品，而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像是装药片用的那种塑料小瓶子，瓶口用软木塞塞着。
而那小瓶子里，赫然装着几根细软的、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