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口领口磨损严重。每一件都承载着过往清贫岁月的记忆。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床上,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其中的时光。
箱子底层,是一些零碎的杂物:晓梦小时候的玩具、几本旧的连环画、一沓泛黄的照片( ostly 她和晓梦的合影)、还有一些诸如户口本、粮票存根等早已过时的票据。她的手指在这些物品中仔细地翻找着,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轻,全神贯注。
终于,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角落。是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边缘还用透明胶带加固过的小包裹,藏在箱子最角落的衬布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小包裹,放在膝盖上,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慢慢地、一点点地揭开那早已失去粘性的透明胶带,打开那因为岁月而变得脆硬的牛皮纸。
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一个扁平的、比巴掌略大的黑色塑料盒,那是八十年代中期还算稀罕物、用来播放英语学习磁带的那种最简易的单放机,旁边是几盒缠着标签纸的磁带。还有一个小巧的、拉链坏掉的零钱包,鼓鼓囊囊的,里面显然不是钱。
她先拿起那个单放机,按下开关,毫无反应。电池仓早已漏液腐蚀,机器也老化严重。她并不意外,她的目标本就不是机器本身。她拿起那几盒磁带,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的钢笔字迹。标签纸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晕开,但还能勉强认出:
“85.11.07 陈谈话”
“86.03 陈又来”
“86.08.15 威胁”
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就是这些!当年,在那个不堪其扰、又无力正面反抗的时期,在极度恐惧和愤怒的驱使下,她偷偷借用了当时单位工会搞活动时用的这个简易单放机(后来坏了就一直没人要,她因为生活困难,舍不得扔,就留了下来),在陈国平又一次上门纠缠、威逼利诱时,她冒着巨大的风险,将机器藏在堆放杂物的角落或者口袋里,偷偷按下了录音键。由于紧张、机器简陋、距离等原因,录下的声音极其模糊嘈杂,而且时断时续,大部分内容根本无法听清,但她记得,其中有几段,清晰地录下了陈国平那种志在必得的、带着威胁意味的语气和某些关键词语!
这些磁带,在当时看来,根本无法作为有效的证据,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甚至几乎快要遗忘。但现在……或许,这些模糊不清的录音,能和其他证据相互印证,成为揭露陈国平卑劣人品和某种程度威胁行为的一个侧面佐证?
她放下磁带,又拿起那个零钱包。拉开坏掉的拉链,倒出来的东西让她眼眶微微一热——是几封信。
其中两封,是肖霄早年从东北寄来,却被她母亲截留、后来她又偷偷找回、珍藏起来的,信封已经磨损,信纸也泛黄脆化。另外几封,则是陈国平早期写给她的一些信,内容无非是炫耀权势、许诺好处、软硬兼施地逼迫她就范。这些信,陈国平写得很谨慎,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违法把柄,字里行间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优越感和隐含的威胁。她当时留下这些,同样是出于一种复杂的心理:既有厌恶,也有一丝万一需要时可作证明的模糊念头。
她一封封地展开那些来自陈国平的信,仔细重读着那些早已熟悉却依旧让她感到不适的文字。阳光透过窗纱,照在泛黄的信纸上,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着某些特定的词句——
“……晨妹,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我在一起,你和孩子才能过上好日子,何必自讨苦吃?”
“……肖霄那边,你趁早死心,他能不能回来还两说,就算回来,一个穷知青,能给你什么?”
“……厂里最近有个转正名额,我很为你争取,但你也知道,很多人盯着,关键要看你的‘表现’了……”
“……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逼我用你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