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肖霄和李卫东进来,纷纷站直了身体,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只有沉痛和一丝茫然。
“婶子。”肖霄走到老太太面前,蹲下身,声音哽咽。他看着老人那双因流泪过多而浑浊不堪的眼睛,心如刀绞。王大锤是家里的独子,是老太太全部的希望和依靠。
老太太抬起眼皮,看了肖霄好久,才仿佛认出他来,干枯的手颤抖着抓住肖霄的胳膊,未语泪先流:“霄……霄伢子……大锤他……他走的时候……疼不疼啊……”
这一问,让肖霄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紧紧握住老太太冰凉的手,摇着头:“不疼……婶子,大锤是条好汉,走得痛快……他是为了救我……” 他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老太太手里,里面是远超抚恤金数额的一笔钱,“婶子,以后,我就是您儿子。您的养老,送终,都有我肖霄!大锤的仇,我们已经报了!”
老太太只是流泪,反复摩挲着那个信封,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儿子最后的一丝温度。肖霄又看向院子里那些兄弟,这些人,曾经是街头的混混,但在关键时刻,他们讲义气,肯拼命。
“兄弟们,”肖霄站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却带着沧桑的脸,“大锤走了,但我肖霄还在。以前你们跟着大锤混,以后,愿意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我公司的大门开着,有的是力气活,虽然发不了大财,但能挣份干净钱,养家糊口。不愿意受约束的,这些钱,拿着做点小本生意,也算是个出路。” 李卫东将另一个装着钱的布包递给了其中为首的一人。
兄弟们面面相觑,有的低下头,有的眼圈红了。他们知道,肖霄这是真心在为他们安排后路,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人走茶凉。
“霄哥……我们……我们听你的。”一个兄弟哑着嗓子说道。
离开了王大锤家,那种压抑的悲伤依旧挥之不去。车子驶向了位于市郊的公墓。深秋的墓园,落叶飘零,更添几分萧瑟。李红梅的墓地位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墓碑很新,也很简单,只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没有立碑人。她的一生,充满了矛盾和悲剧色彩,最终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落幕,令人唏嘘。
肖霄和李卫东将一束洁白的菊花放在墓前,默默地站了很久。对于李红梅,肖霄的感情极为复杂。有对她早年告密导致他与苏晨分离的怨怼,有对她后来试图插足的不齿,但更多的,是对她最终幡然醒悟、以生命为代价传递关键证据的敬佩和感激,以及一种深深的惋惜。她本质或许并不算坏,只是被时代和欲望裹挟,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红梅,”肖霄低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安息吧。你的那份心意,我收到了。你的仇,我们也报了。下辈子,找个简单的人,过点简单的日子吧。”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落在墓碑上,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祭奠完李红梅,他们又来到了不远处另一片墓地,这里安葬着泥鳅和其他两位在那场雨夜冲突中丧生的兄弟。他们的墓碑前,已经有先来的兄弟摆放了烟酒和简单的供品。肖霄和李卫东逐一祭拜,添酒点烟,寄托哀思。
做完这一切,回到车上时,已是下午。天空终于飘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敲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肖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悲伤。悼念逝者,是为了让生者更好地活下去。但那些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留下的空白和伤痛,又岂是轻易能够填补的?
“霄哥,”李卫东打破了沉默,声音沉稳,“过去的事,没办法改变。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公司现在百废待兴,很多兄弟还指着我们吃饭。大锤他们的家人,也需要我们长期照顾。你……得振作起来。”
肖霄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雨幕中飞速倒退的、模糊的城市轮廓。是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家庭,还有那么多兄弟的信任和托付。王大锤的老娘,那些需要引导走上正路的兄弟,公司里几十号员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