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责任。” 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流利,带着艰涩。
肖霄抬起头,看着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责怪吗?最终拍板的是他自己。愤怒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杨帆先出去。他现在需要的是冷静,是思考如何应对这几乎能拖垮公司的危机,而不是追责。
然而,命运似乎觉得给他的考验还不够。就在他对着报表焦头烂额、试图寻找哪怕一丝挽回局面的可能时,家里的电话响了。是苏晨打来的,声音虚弱,带着极力掩饰却依然能听出的颤抖。
“肖霄……医院……医院来电话了……刘主任那边……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就在……下周三……”
下周三!距离现在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
肖霄握着听筒的手猛地一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这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力量狠狠撕扯着,一边是即将倾覆的事业危船,一边是爱人亟待闯过的生死关口。时间,像两把对准了他咽喉的利刃,一把来自冷酷的市场,一把来自无情的病魔,同时抵近。
“好……我知道了……晨晨,你别怕,别紧张……我……我这边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试图挤出一丝安慰的笑意,尽管他知道电话那头的苏晨根本看不见。
挂断电话,他猛地靠进宽大的办公椅里,用手用力地揉搓着脸颊,仿佛想借此驱散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疲惫和无力感。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象征着他商业帝国根基的这座城市永不停歇的喧嚣。他看着桌上那份刺眼的报表,又想起苏晨苍白而依赖的脸庞,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力不从心”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曾经历过无数风浪,从东北的冰天雪地,到回城初期的筚路蓝缕,再到与陈国平那场血腥的生死搏杀,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自己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商业的浪潮无情地拍打着他事业的基石,而家庭的支柱又亟待他倾注全部的心力去支撑。他仿佛被抛入了双重风暴的交汇眼,四周都是滔天巨浪,而他,却感到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失。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接通了李卫东的分机,声音沙哑而急促:“卫东,通知所有核心管理层,半小时后,紧急会议!另外……帮我联系一下周老板,看看他今晚有没有空,我想……找他聊聊。” 他需要凝聚团队的力量来应对商业危机,也需要一位睿智的长者,给他一些指引,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快步走出了办公室。他必须先回家,回到苏晨身边。此刻,没有什么比安抚妻子术前恐惧更重要。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至少在苏晨面前不能。他必须把公司的惊涛骇浪暂时关在门外,戴上平静的面具,去扮演那个能给予妻子力量和信心的丈夫。
电梯缓缓下行,金属厢体映照出他疲惫而紧绷的身影。他望着镜中那个鬓角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几根银丝、眼袋深重、眼神里交织着焦虑与坚定的男人,默默地对自己说:撑住,肖霄,你必须撑住!为了这个好不容易团聚的家,为了那些跟着你吃饭的兄弟,你必须同时打赢这两场战争!
车窗外,上海的冬景飞速倒退,繁华依旧,却无人知晓这飞驰的车里,正载着一个在事业与家庭的双重风暴眼中,艰难跋涉、身心俱疲的灵魂。前方的路,布满了荆棘与迷雾,而他,已无路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