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昼总是显得格外短促,仿佛只是午后打了个盹儿,窗外的天色便已迫不及待地向着暮色沉去。夕阳的余晖是一种稀薄的、带着冷意的橘红,勉力穿透城市上空积聚的尘霭,在高层建筑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破碎而黯淡的光斑,却无法给人心带来多少暖意。家里,因为女主人苏晨的住院,仿佛被抽走了一部分鲜活的灵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缺乏打理的、略显清冷的空旷感,连平日里最能增添生活气息的、从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气,也暂时断绝了。
晓梦背着沉重的书包,用钥匙打开家门时,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片不同于往日的寂静与清冷。父亲肖霄还在医院陪伴尚未出院的母亲,家里空无一人。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撞出一点微弱的回响,随即又被更深的寂静所吞噬。她愣愣地站在玄关处,看着鞋架上母亲那双熟悉的、柔软的棉拖鞋整齐地摆放着,仿佛仍在等待主人的归来,鼻尖猛地一酸,一股混合着担忧、思念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成长痛楚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
她默默地换好鞋,没有像往常那样,将书包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钻进厨房寻找母亲预留的点心,或者打开电视看一会儿动画片。而是轻轻地将书包放在了自己房间的书桌旁,然后走出来,站在客厅中央,有些茫然地环顾着这个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家。
沙发上随意搭着父亲昨晚回来后脱下未来得及整理的西装外套;茶几上放着几只用了还没洗的茶杯,里面残留着深褐色的茶渍;地面虽然不算脏,但角落里已经能看到细微的浮尘;阳台上的几盆绿萝,叶子也似乎有些蔫蔫的,缺乏水分。这个家,像一艘暂时失去了日常舵手的航船,虽然主体依旧稳固,但细节处已开始显露出些许的凌乱与失序。
晓梦静静地看了很久。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出两张面孔——一张是母亲苏晨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却依然努力对她露出安抚的、让她“别担心”的虚弱笑容;另一张是父亲肖霄,那双总是沉稳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血丝,眉宇间锁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深重的忧虑,却还在她面前强撑着,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告诉她“妈妈没事,公司也好,你安心学习”。
这两张面孔,像两把无形的刻刀,在她尚且稚嫩的心版上,刻下了前所未有的、关于生命脆弱与责任担当的深刻印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可以理所当然地躲在父母羽翼之下、只需关心自己考试成绩和绘画爱好的小女孩了。这个家,是三个人的,风雨来袭时,她不能,也不应该,只是一个被庇护的、束手无策的旁观者。
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促使她行动起来。她走到卫生间,拿起那块挂在挂钩上、还带着母亲常用皂荚清香的抹布,在温水下仔细搓洗干净,拧干。然后,她开始笨拙地、却异常认真地擦拭起茶几上的水渍和灰尘。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僵硬,擦拭过的桌面留下了一些不规则的水痕,但她做得极其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擦完茶几,她又拿起扫帚和簸箕,开始清扫客厅的地面。她不太会使用那种老式的、用竹枝扎成的大扫帚,扫起来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灰尘扬起来,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她没有停下,坚持着将看得见的杂物和灰尘归拢到一起,倒入簸箕。做完这些,她已微微出汗,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走到阳台,看着那几盆有些打蔫的绿萝,想起母亲平日里照顾它们的样子。她学着母亲的样子,拿起那个红色的塑料小水壶,走到厨房,踮起脚,费力地拧开水龙头,接了半壶水。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水壶,生怕洒出来,走到阳台,模仿着母亲轻柔的动作,将清水缓缓浇灌在每一盆绿萝的根部。看着水珠渗入土壤,叶片似乎也微微舒展了一些,她的心中,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微小的成就感。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织成一片繁华而冷漠的光网。晓梦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被自己简单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