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过、虽然远不如母亲在时那般井井有条、却也焕然一新的家,一种混合着疲惫与充实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维持一个家的正常运转,需要付出怎样琐碎而具体的劳动,也第一次体会到,为家庭分担责任,所带来的那种沉甸甸的、却让人心灵踏实的重量。
她没有立刻去写那堆积如山的作业,而是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医院的号码。接电话的是父亲肖霄。
“爸爸,妈妈今天怎么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好多了,精神比昨天好,能喝点稀粥了。”肖霄的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比昨天轻松了一些,“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晓梦老实地回答,随即又立刻补充道,“不过我等下自己热点剩饭吃就行。爸爸,你不用操心我,我在家……都挺好的。我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肖霄明显带着惊讶和……一丝哽噎的声音:“你……你自己收拾的?”
“嗯。”晓梦轻声应道,“爸爸,你安心照顾妈妈,家里的事情,我可以的。”
挂断电话,晓梦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找出昨晚的剩饭和一点剩菜,学着母亲的样子,打开煤气灶,将饭菜放在蒸锅里加热。蒸锅发出的“滋滋”声和渐渐升腾起的白色水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独立面对生活的真实感。
这一夜,她伏案学习时,心境与以往截然不同。那些曾经让她感到无比枯燥和压抑的函数符号、英文单词、历史事件,似乎不再仅仅是通往高考独木桥的冰冷阶梯,而是被她赋予了新的意义——它们是力量,是未来能够更好地守护这个家、帮助像父母一样需要帮助的人的知识基石。
她的目光,不再仅仅局限于习题集和模拟试卷。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留意起父亲带回家的报纸上,那些与父母经历相关的社会新闻。她看到关于下岗工人再就业困难的报道,会想起母亲当年独自抚养她的艰辛;看到关于经济纠纷、商业欺诈的案例,会联想到父亲公司面临的困境和那个叫陈国平的坏人曾经的手段;看到关于医疗资源紧张、医患关系的讨论,则会立刻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脆弱的样子和医生们忙碌的身影。
这些原本离她很遥远的、属于成人世界的复杂命题,此刻因为与至亲之人的命运紧密相连,而变得无比具体和真切。她那张一直用来列学习计划和绘画构思的草稿纸边缘,开始出现一些零散的、与她年龄不甚相符的思考笔记:
“如果……有更完善的法律,妈妈当年是不是就不会被欺负,爸爸也不会那么难?”
“如果……社会对妈妈那样独自带孩子的女人有更多帮助,她是不是就不会累出病?”
“如果……医生能更早发现妈妈的病,是不是就不用做手术了?”
“爸爸的公司,要是能有个既懂规则又公平的环境,是不是就不会被那些外国大公司和坏人逼得这么难?”
一个个问号,像一颗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年轻的心海中激起层层思考的涟漪。她发现自己对绘画的热爱依旧炽热,但那色彩斑斓的世界,似乎无法完全解答她此刻心中这些沉甸甸的、关乎现实与正义的疑问。
几天后,苏晨出院回家休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但回到熟悉的环境,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当她看到被女儿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家,看到阳台上那几盆重新焕发生机的绿萝,看到晓梦笨拙却努力地为她端上温热的水和饭菜时,她的眼眶湿润了。她拉着晓梦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握着,眼中充满了欣慰、心疼,以及一种看到生命传承与成长的巨大感动。
肖霄看着女儿悄然间发生的转变,看着她眼中那份褪去些许稚气、多了几分沉稳与担当的光芒,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家庭的磨难,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摧折了枝叶,却也催熟了果实。
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难得地慷慨,透过玻璃窗,在客厅地板上投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