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着叫出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外号。
那汉子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绽开激动而又带着些局促的笑容,扔下粪叉就快步走了过来:“哎呀!真是肖霄哥!你咋回来了?刚才猛一看,我都没敢认!还以为是上面来的啥干部哩!”他伸出那双粗糙得像锉刀一样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肖霄的手,用力摇晃着。
狗剩子,当年村里有名的调皮蛋,比肖霄小几岁,总喜欢跟在知青屁股后面转悠,听他们讲城里的新鲜事。肖霄还教过他认字,给他画过画像。
“回来看看,回来看看。”肖霄感受着手掌传来的力度和粗糙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狗剩子,你……你也老了啊。”
“可不咋的!”狗剩子咧嘴笑了,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都当爷爷喽!岁月不饶人啊!肖霄哥,你倒是没咋变,就是……就是更有派头了!”他上下打量着肖霄身上质地良好的羽绒服和皮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羡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卑。
“啥派头不派头的。”肖霄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废墟,“咱们这知青点……咋就破败成这样了?”
狗剩子的笑容淡了下去,叹了口气:“你们走了以后,这房子空了些年,后来有几户搬进来住过,再后来,条件好点的都自己盖房搬走了,这房子没人修,风吹雨淋的,可不就塌了呗。村里也没钱管这个。”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些声音:“肖霄哥,你还记得……李红梅不?”
肖霄的心猛地一沉,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记得。昨天……我去后山看她了。”
狗剩子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带着一种朴素的惋惜:“唉,红梅姐……可惜了了。多好个人,又识字,心肠也好……就是命不好。”他摇了摇头,“她刚没那几年,还有知青回来看看她,后来,就越来越少了……也就我们这些老邻居,逢年过节,想起来就去给她添锹土,烧点纸。”
肖霄沉默着,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刻骨铭心。青春的痕迹被自然无情地抹去,曾经鲜活的生命化为了黄土一杯,只剩下记忆,还在当事人的脑海里,带着尖锐的痛楚,鲜活地存在着。
“走,肖霄哥,别在这儿站着了,冷!”狗剩子热情地拉起肖霄的胳膊,“上我家坐坐去!喝口热水!俺家你大侄儿、侄媳妇都在家哩!”
盛情难却,肖霄跟着狗剩子向他家走去。狗剩子的家是几间略显低矮的砖瓦房,比起那些土坯房算是好的,但院子里同样堆着杂物,显得有些凌乱。一进门,一股混合着饭菜、烟草和牲畜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一个同样显得苍老的妇女(狗剩子的媳妇)和一个三十岁左右、面色黧黑的青年(狗剩子的儿子)正在灶台边忙碌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狗剩子的孙女)躲在母亲身后,好奇又怯生生地看着肖霄这个陌生的“城里人”。
“快,叫肖爷爷!”狗剩子对着孙女喊道。
小女孩抿着嘴,不肯开口。
“啥爷爷,叫伯伯就行。”肖霄连忙摆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从上海带来的、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看着那从未见过的糖果,眼睛亮了一下,但还是不敢接,直到她母亲示意,才飞快地拿过去,躲到一边研究去了。
狗剩子媳妇用粗糙的搪瓷缸子给肖霄倒了满满一缸子热水,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没啥好茶叶,肖……肖大哥你别嫌弃。”
“挺好的,谢谢弟妹。”肖霄接过缸子,热水温暖着他冰凉的双手。
他坐在炕沿上,和狗剩子一家聊着天。狗剩子的儿子,名叫铁蛋,初中毕业后就留在家里种地,农闲时在附近打点零工。他话不多,显得有些沉闷,问一句答一句。当肖霄问起他对未来的打算时,铁蛋闷着头,搓着粗糙的手指,半晌才说:“能有啥打算?守着这几亩地,混口饭吃呗。等孩子再大点,看看能不能也出去打工……”
他的语气里,听不到对土地的眷恋,只有一种被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