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气渐消,秋风开始捎来凉意,吹拂着土地庙前几株半枯的野草,沙沙作响。肖雯雯站在庙门的阴影里,看着刘平蹲在院中,正对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农妇低声嘱咐。那孩子得了严重的痢疾,小脸蜡黄,脱水使得眼睛都凹陷下去。
刘平将一小包用桑皮纸仔细包好的“黄连止泻散”(主要成分是黄连素粉和电解质补充剂)交给农妇,仔细交代着用量和用法,又叮嘱一定要给孩子喝足放凉的开水,切莫再饮生水。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耐心和笃定,那农妇连连点头,千恩万谢地抱着孩子走了。
不过短短数月,当初那个在母亲病榻前绝望哭泣的瘦弱少年,肩背似乎宽阔了些许,眉宇间也褪去了大部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由知识和实践淬炼出的沉静。他处理常见的外伤、风寒、腹泻已颇有章法,甚至能根据肖雯雯传授的“望闻问切”简化版原则,进行一些基础辨证。
肖雯雯的“教学”任务进度条在芯片评估中稳定推进。然而,她清楚,真正的考验,在于应对那些超越基础、充满变数和风险的复杂情况。医学,从来不是在平静水面上按图索舟。
这考验,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午后,猝不及防地到来了。
雨点敲打着土地庙残缺的瓦片,汇成细流,从屋檐滴滴答答落下,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庙里光线昏暗,空气潮湿而阴冷。
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惊惶的汉子连滚爬爬地冲进庙里,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肖雯雯面前,带着哭腔喊道:“神医!救救我婆娘!她……她难产!一天一夜了,稳婆说……说大小都保不住了!求您去看看啊!”
他叫赵铁柱,是邻村有名的老实汉子。他婆娘这是投胎。
难产。在公元800年的乡村,这几乎是悬在每位产妇头顶的利剑,死亡率高得惊人。
刘平正在角落里整理草药,闻声立刻站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看向肖雯雯。
肖雯雯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雨水和泥泞似乎都无法沾染她分毫。“带路。”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在雨声中清晰而冷静。
赵铁柱如蒙大赦,爬起来就在前头引路。肖雯雯拎起藤箱,刘平立刻抓起一件破蓑衣跟了上去,想要替她遮挡风雨,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她不需要。
赵家距离土地庙有两里多地,泥泞不堪。赶到时,肖雯雯的布鞋和裙摆却奇迹般地只沾了少许泥点(纳米防护服的疏水功能)。刘平则狼狈得多,裤腿上溅满了泥浆。
刚踏进赵家低矮的院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产妇声嘶力竭、却越来越微弱的呻吟,以及稳婆焦急又无奈的叹息声:“使劲啊!再不用力,孩子就憋死在里面了!”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汗味,光线昏暗。炕上,赵家媳妇面色灰败,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额头上,双眼涣散,嘴唇干裂起皮,气息奄奄。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老稳婆正站在炕边,搓着手,一筹莫展。
“宫口开全已久,胎位……似乎不太正,头下不来,卡住了!老身……老身也没法子了!”稳婆看到肖雯雯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带着几分敬畏和不确定。这位“女神医”的名声她听过,可这妇人生产的事……
肖雯雯没有理会稳婆,径直走到炕边。生物芯片瞬间启动扫描。
“目标:成年女性,妊娠晚期。生命体征:心率过速,血压偏低,体温偏高,存在脱水及电解质紊乱。胎儿:生命体征减弱,胎心缓慢,初步判断为持续性枕横位,导致产程停滞,继发宫缩乏力。母体存在产褥感染及大出血风险,胎儿宫内窘迫。”
冰冷的诊断数据在她意识中流淌。情况危急,按照这个时代的条件,几乎是必死之局。
赵铁柱和闻讯赶来的几个亲戚围在门口,大气不敢出,脸上写满了绝望。
刘平站在肖雯雯身后不远处,手心全是冷汗。他学过处理外伤,学过辨认草药,可对于妇人生产,他毫无概念,只觉得那炕上妇人的状态,比他母亲当初还要凶险万分。他能感受到那种弥漫在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