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翊坤宫庭院里悄然流淌的溪水,不知不觉间,魏嬿婉已在这方规制森严却又暖意暗藏的宫苑中度过了一个月。初入翊坤宫时的局促与惶恐,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安稳生活渐渐抚平,她悄然适应了这里的一切——晨起时伴着宫人的梆子声起身,按部就班地整理内务,午后随众宫人在廊下听候差遣,连指尖拂过窗棂上精致雕花的触感,都从最初的陌生变得熟稔。
翊坤宫的规矩素来严苛,从晨昏定省的礼仪细节,到洒扫庭院的分寸火候,皆有一套不容逾越的章程。每日清晨,宫人们需提前半个时辰备好主子的梳洗之物,铜镜要擦得不见一丝水渍,胭脂水粉需按颜色深浅依次排开;侍奉膳食时,碗筷的摆放角度、汤羹的温度都要精准把控,稍有差池便会被管事嬷嬷轻声提点。可即便规矩如此严格,宫人们心中却无半分怨怼,皆因甄嬛待下素来宽厚。这位娴妃不仅从无苛待宫人的行径,反倒时常将自己宫里的好物分予众人——御膳房送来的精致点心,若是她浅尝几口便觉饱腹,定会让宫人分食;江南进贡的绫罗绸缎,除了自用与赏赐亲近之人,也会挑些素雅花色赏给做事勤勉的宫人;更难得的是,甄嬛素来重视学识,每隔几日便会在偏殿,教导近身伺候的宫女读书识字,桌上的几本书,皆是她亲自挑选的浅显典籍。
魏嬿婉便是这识字课上最认真的一个。上辈子为了讨好弘历,她也曾学过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那时满心都是“邀宠”二字,所学之物不过是皮毛,对着晦涩的典籍更是一知半解,只懂些应付场面的词句。如今在翊坤宫,甄嬛讲解时从不疾言厉色,遇到生僻字,会耐心拆解字形、讲解含义,还会结合史书中的小故事帮众人理解。听着甄嬛娓娓道来“孔融让梨”的谦让之礼,“孟母三迁”的育人之道,魏嬿婉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原本狭隘的眼界也一点点开阔——她终于明白,文字里藏着的不只是应付旁人的技巧,更是为人处世的道理,是从未见过的广阔天地。
甄嬛自魏嬿婉入翊坤宫那日起,便暗自将她纳入了观察的视野。起初,她见这宫女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行事却又透着青涩,难免多了几分留意。日子久了,她发现魏嬿婉虽有心思,却无害人之心,做事勤勉踏实,对自己更是恭敬有加。待确定魏嬿婉对自己毫无恶意后,甄嬛便渐渐将她调到了身边伺候,无论是晨起梳妆,还是午后阅读文书,身边总少不了魏嬿婉的身影。
如今,甄嬛有孕不足三月,孕期反应虽不强烈,口味却变得格外刁钻。清晨时还想着御膳房的莲子羹,待宫人将羹端来,却又觉得甜腻得发慌,摆手让撤了去;午膳时见了辣炒鸡丁,眼睛一亮,夹了两口,又觉得辛辣刺鼻,胃里一阵翻腾;到了傍晚,竟又突然想吃江南的桂花糕,念叨着“要凉透了才好吃”。
魏嬿婉守在一旁,将甄嬛这一日的口味变化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犯了嘀咕。待宫人将新做的桂花糕端来,甄嬛浅咬了一口,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神情时,魏嬿婉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问道:“主儿,您这几日口味变得这般频繁,一会儿想吃辣,一会儿想吃甜,莫非是为了迷惑宫里的其他人?”
甄嬛正端着茶杯小口啜饮,闻言手便是一顿,温热的茶水在杯盏中轻轻晃了晃,她抬眼看向魏嬿婉,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与好笑:“迷惑旁人?你这丫头,今日怎么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来?”
魏嬿婉见甄嬛没有动怒,便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主儿,奴婢也是瞎猜的。您如今怀了龙裔,宫里人多眼杂,难免有人心怀不轨。若是您时常变换口味,旁人摸不准您的喜好,自然也猜不透您怀的是阿哥还是公主,这般一来,那些想谋害龙裔的人,不就不敢轻易动手了吗?”
“噗嗤”一声,甄嬛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放下茶杯,伸手轻轻点了点魏嬿婉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呀,定是近来话本子看得多了!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这宫里若真有人想害人,岂会因为分不清怀的是男是女就收手?再者说,凭口味判断胎儿性别,这说法也太离谱了——难不成吃口辣就是公主,吃口酸就是阿哥?那御膳房的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