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那夜窗外的异响仿佛只是我惊悸之下的错觉,再未出现。宫殿内外一切如常,除了那丛栀子花被萧执下令连根铲除,原地换上了几株不起眼的兰草。
萧执依旧忙碌于前朝战事,但来我宫中的频率明显高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地枯坐,有时会带来一些精巧的民间玩意儿,比如会自己走动的木偶,或者造型别致的九连环,随手丢给我,然后便坐在一旁批阅奏折,或是看着窗外发呆,仿佛只是顺手为之,并不期待我的反应。
我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接过,放在一边,并不去碰。替身的猜测像一根刺,扎在心底,让我对他任何示好的举动,都本能地感到抗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屈辱。
他似乎也并不在意我的冷淡。只是偶尔,在我低头沉思,或者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那道被他捏出的红痕时,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探究。
他在透过我,看谁?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啮噬着我的心。
我的伤势好了七八成,已经能自由活动。萧执对我的限制似乎也放宽了些,允许我在两名嬷嬷的“陪同”下,去御花园更远的地方散步,甚至可以去宫中的藏书楼借阅书籍。
这或许是他另一种形式的试探,或者……补偿?
我无心揣度。藏书楼,成了我目前唯一可能找到答案的地方。不是关于这个时代,而是关于萧执,关于那幅画,关于他那些反常的举动。
这日午后,我以想找些杂记游记打发时间为由,来到了宫中藏书楼。楼内静谧,书香与陈旧木料的气息混合,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两名嬷嬷守在门口,如同两尊门神。
我漫无目的地在高大的书架间穿梭,指尖拂过一排排或新或旧的书籍。《山河志》、《异物考》、《梁宫纪事》……我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几本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有关大梁皇室和世家谱系的典籍上。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抽出那本最厚、纸页已然泛黄的《梁世族谱》,走到靠窗的矮榻边坐下,借着窗外明亮的光线,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沉重的封面。
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一目十行地搜寻着。萧氏皇族,历代皇帝,后宫妃嫔……我的手指在记录萧执生母的那一页停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元后陈氏,讳婉,出身清河陈氏,性温良,体弱,于承光十二年薨。”
承光十二年……那是先帝的年号,距今已有十余年。萧执是在他母亲去世后不久登基的。
清河陈氏……我努力回忆原主沈知意的记忆,对这个家族并无太多印象,只知是诗礼传家的清贵门第,但似乎并无女子以美貌闻名。
不是她。
我继续往后翻,寻找着可能与那画中少女相关的线索。世家贵女,适龄人选……时间大概在七八年前,先帝在位时期。
手指在一页记录着已故安亲王家眷的地方停顿了一下。安亲王是先帝的幼弟,早逝,留下一女,据说自幼体弱,养在深闺,很少见人,后来……似乎是病逝了?
记录语焉不详。但安亲王郡主的年龄,若活到现在,应与画中少女成长的年纪相仿。
会是吗?
我正凝神思索,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内侍尖细急促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将族谱合上藏起,但已经来不及了。萧执的脚步声沉稳而迅速,转眼已踏入了藏书楼内。
两名嬷嬷慌忙跪地行礼。
萧执的目光扫过她们,随即落在我身上,以及我面前摊开的那本《梁世族谱》上。他的眼神骤然一凝,周身刚刚还算平和的气息,瞬间冷了下去。
“在看什么?”他走到我面前,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冰锥。
我站起身,垂下眼睑:“闲来无事,随意翻翻。”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那泛黄的书页上,正好是安亲王家眷记录的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