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界碑上刻着“张掖驿”三个大字。此处不愧是河西走廊上的重要枢纽驿站,官道在此变得格外宽阔,车马行人络绎不绝,驼队更是络绎于途,铃声悠扬。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绸缎庄、药材铺、铁匠炉、杂货店、饭馆、客栈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戏台,上面正有一个说书人口沫横飞地讲着《薛仁贵征西》,台下围着一圈听得入迷的闲汉。空气中混合着香料、皮革、牲畜和各种小吃的复杂气味,喧嚣鼎沸,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找了一家看起来最为气派宽敞的客栈“升平楼”住下,要了两间上房稍作安顿后,蔡若兮望着窗外熙攘的街市,提议道:“眼看快要回家了,我们这身衣裳实在破旧不堪,恐惹人笑话。不如去街上逛逛,采买些合身的衣物替换,也顺便看看这塞外驿镇的风情,如何?”连续赶路的疲惫和即将到家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难得地流露出几分少女的雀跃。
众人自然无异议。赵莽拍着胸脯保证护卫安全,陈文和小栓子也对街市上的热闹充满了期待。
张掖驿的街道果然比他们之前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热闹百倍。人流摩肩接踵,各色人等穿梭不息。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驼铃声、马蹄声、铁匠铺传来的叮当声、以及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淹没一切。
蔡若兮很快被一家门面颇大的“锦绣坊”绸缎庄吸引,里面挂着各色布料,从昂贵的苏杭绸缎到耐用的西北土布,一应俱全。她走进店内仔细挑选起来。赵莽则像个铁塔般守在门口,双臂抱胸,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流,尽职尽责地扮演着护卫的角色。陈文和小栓子则对旁边一个卖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诸如牛角梳、骨雕、彩石、甚至还有据说是“西域传来”的玻璃珠子——的杂货摊产生了浓厚兴趣,蹲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
徐逸风没有随蔡若兮进店,而是负手站在街对面一个相对僻静的屋檐下,看似悠闲地打量着四周的市井风情,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身的感知都处于一种微妙的警戒状态。
忽然,他的目光被斜对面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材铺门口的一幕吸引了。一个穿着体面绸衫、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拿着账本,指挥着几个伙计将一批刚运到的药材从骡车上卸下,搬进店里。那批药材多是西北特产的粗大甘草、锁阳、肉苁蓉等,并无甚出奇之处。出奇的是,在那管家身旁,站着两个看似帮忙清点监工的年轻男子。
那两人穿着普通伙计的青色短打,容貌寻常,混入人堆里毫不起眼,动作也似乎与其他伙计无异。但徐逸风却敏锐地注意到,他们的站姿极其稳健,下盘扎实,呼吸悠长细微,眼神开阖之间锐利如鹰,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太阳穴更是微微鼓起——这分明是身怀不俗内家功夫、且经验老到的练家子特征!更让徐逸风心头一凛的是,其中一人在弯腰搬动药箱时,腰间衣物被稍稍带起,隐约露出了一块令牌状的物件一角!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看不真切,但那令牌暗沉的木质底色以及边缘那独特的、扭曲盘旋的云纹装饰——其风格韵味,与他怀中那枚古老的青铜令牌以及黑水城中那些赫连部众的腰牌,虽有材质和新旧之别,但其核心的云纹图案特征,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是巧合?还是赫连部的触角,已经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延伸到了这远离黑水城数千里的繁华驿站?他们是循着某种线索追踪自己一行人而来,还是……此地本就是他们一个重要的据点?
徐逸风面色平静无波,身体却微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角度,更好地利用身旁一个卖竹编筐篓的摊位和往来的人群隐藏自身,同时目光更加专注地观察着那两人以及那家“百草堂”。他注意到,那家药材铺的黑底金字招牌右下角,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标记——那是一个简化了的、由三条扭曲线条构成的符号,看上去,竟与一个抽象的三叉戟有几分神似!
就在此时,那个管家模样的似乎接到了店里传来的什么指示,对那两个练家子打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