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几人拼死杀出重围,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却不幸迷失于此荒漠之中。方才听到驼铃声响,生怕再遇歹人,故而躲避,惊扰了掌柜行程,还望海涵。”他言辞恳切,表情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家破人亡般的悲痛、后怕与无奈,细节也尽量贴合商贾身份。
那商队头领见徐逸风虽衣衫破损严重、面带极度疲色,但身姿挺拔,气度沉静从容,言语清晰有条理,眼神正而不邪,确实不似寻常打家劫舍的歹人,脸上的警惕之色稍减,但仍未完全放松,粗声粗气地问道:“沙匪?这年头,黑水城往西这一带是越发不太平了!听说好几伙马贼都在这片晃荡!你们是打哪儿来,原本打算往哪儿去啊?”他一边问,一边再次仔细打量徐逸风身后的几人:赵莽虎背熊腰,一脸凶悍,一看就不好惹;蔡若兮虽然狼狈不堪,鬓发散乱,却难掩那份自幼熏陶出的大家闺秀气质;陈文和小栓子则完全是吓破胆的读书人和小伙计模样。这番组合,倒是符合遭了难的商队特征,他心里不由信了七八分。在这兵荒马乱、盗匪横生的年景,商队被劫乃是常事。
“正是自江南姑苏而来,本想循着丝绸之路旧道往肃州去,唉,不料……”徐逸风叹了口气,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如今已是倾家荡产,只想尽快东归,返回江南老家,以求安稳。不知掌柜如何称呼?您这支宝队是欲往何处发财?”他说话间,目光坦然,暗中却细致地观察着巴特尔的神情举止和其伙计们的反应。
“俺叫巴特尔,常跑这张掖到敦煌这一线,捎带些零碎货,倒腾点皮子、盐巴、茶叶啥的,混口饭吃。”头领巴特尔答道,咂吧了一口旱烟,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再次扫过徐逸风身后的几人,尤其是他们身上那些明显不是普通沙匪造成的奇特伤口(如赵莽肩头那泛着淡淡黑气的伤)和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历经巨大恐怖后的疲惫不堪状态,心里暗自嘀咕,直觉感到这几人恐怕不像表面说的那么简单,或许另有隐情。但走南闯北多年的经验也告诉他,这些人眼神中并无恶意,似乎也并非奸邪之徒,更像是从什么大麻烦里逃出来的。
他沉吟了片刻,用烟杆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最近的能歇脚换点补给的地方,往那个方向走大概两天路程,有个叫‘清水营’的小地方。原是前朝的一个小军屯旧址,现在荒废了,但还有些散户在那附近挖甘草、打黄羊,偶尔有过路的商队会去歇脚,能换到些吃的喝的,或许能找到向导。”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干裂的嘴唇和空瘪的行囊,“至于清水干粮……俺们跑这条线的,带的也不宽裕,都是算计着路程来的。不过,看你们几个确实可怜,像是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匀一点给你们救急也行,钱不钱的,等你们到了安全地方再说吧。”语气虽然粗豪,却透着塞外汉子特有的直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示意一个伙计从驼背上取下一个半旧的羊皮水囊和一小袋干硬得能当砖头用的馕饼递过来。东西不多,在这荒漠之中,却无疑是雪中送炭,能救人性命。
“多谢巴特尔掌柜!您真是菩萨心肠!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徐逸风郑重接过,感受到水囊那沉甸甸的分量,心中稍安,立刻将水和饼分给身后眼巴巴望着的、喉咙不断蠕动的众人。
蔡若兮也上前一步,向着巴特尔盈盈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尽管衣衫褴褛,姿态却依旧优雅,声音虽因干渴而沙哑,却清晰悦耳:“多谢掌柜仗义相助。小女子姓蔡,家住姑苏城内。家父在江南略有些薄名,经营些丝绸生意。若掌柜日后有缘至江南,可来阊门外的蔡府寻我,我蔡家必当备上厚礼,重谢掌柜今日救命之恩。”她刻意点明江南蔡家,既是真诚表达谢意,也是一种无形的身份展示和重诺,以期让对方更加重视,或许能获得更多更持续的帮助。
“姑苏蔡家?”巴特尔果然愣了一下,重新上下打量了一下蔡若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难以置信。江南巨富蔡家的名号,即便是远在这西北边陲、消息相对闭塞的行商,他也是隐约听说过的,那是富可敌国、手眼通天的大家族。这下他更加确信这伙人来历不凡,绝普通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