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蝉翼,触感柔韧。
徐逸风面色平静,迅速将纸卷取出藏入袖中,然后将掰开的香糕重新合拢,与其他几块一同包好,放在一旁,仿佛这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插曲。这才转身,安然坐下,拿起那乌木镶银的筷子,先尝了一口汤面。汤汁果然鲜美异常,菌香浓郁。他又夹起一块素蟹粉,入口粉糯鲜香,醋味恰到好处地解了腻,口感与真蟹粉几乎无异。他吃得缓慢而专注,仪态从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未曾发生。
午膳用毕,他将碗筷收拾回食盒,又将那包香糕也随意放入,置于门外廊下,自有仆役会来收取。他回到书案前,继续翻阅那套《历代泉币图考》,对着一枚枚拓印的古钱币图谱沉思,直到申时末,才将今日所阅书籍仔细整理归位,带着数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离开琅嬛阁。
回到客房,关紧房门。徐逸风方才从袖中取出那卷细小的桑皮纸,在灯下缓缓展开。纸上的字迹极小,是用一种特殊的密写药水所书,需凑近仔细辨认方能看清。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寥寥数语:
“目标确认,已离肃州,疑向东南。三日前后,有陌生面孔持‘云纹帖’频繁出入‘漱石斋’,皆商贾打扮,谈书画古董,未露破绽。城内各码头货栈,新增三处‘庆丰’字号,背景待查。近期多加留意,若有异动,老方法联络。阅后即焚。”
字迹潦草,显然书写仓促,但信息明确。“云纹帖”显然是指那种带有三叉戟云纹的令牌或拜帖,“漱石斋”正是蔡明远书房之名,而“庆丰”这个看似普通吉利的商号名称,很可能也是赫连部关联势力的伪装之一。
徐逸风目光沉静,指尖在内力微微一催,那细小的纸卷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飘散无踪。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望着窗外又被秋雨笼罩的庭院,眼神深邃如古井。
消息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赫连部的触角确实已深入江南,并且对蔡府的关注非同一般。那些出入书房的“商贾”,目的绝非谈书论画那么简单。而“目标确认,已离肃州,疑向东南”这句,指的极可能是他们在黑水城遭遇的藤原健一郎一伙的残余势力,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行进方向直指江南。
风雨欲来。
晚饭时分,雨下得更大了些,敲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晚膳依旧摆在花厅,菜色比昨日更显精致,似乎是为了弥补昨日接风宴的“简薄”。除却精美的苏帮菜,桌上还多了一道用整块和田青玉籽料雕成的荷叶式笔洗盛放的冰镇莲子羹,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蔡明远兴致颇高,甚至开了一坛珍藏二十年的女儿红,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白玉杯中,香气醇厚。
“逸风今日在琅嬛阁可又有收获?”蔡明远温声问道,亲自用公筷为他布了一筷剔透的龙井虾仁。
“获益良多。”徐逸风举杯致谢,白玉杯壁触手生温,“特别是几本前朝关于古代礼器与西域图腾的笔记,所载虽零散,却可与今日所见相互印证,解开了晚辈心中不少疑惑。只是……”他略作沉吟,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关于那些西夏残片上的一些奇特纹饰,其源流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古老晦涩,诸多典籍记载皆似是而非,令人难以定论,颇感困扰。”
蔡明远闻言,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他用手中象牙筷轻轻点了点那道盛在玉笔洗中的莲子羹:“学问之道,有时便如探骊得珠,欲速则不达。有些谜团,或许需要机缘,方能豁然开朗。便如这玉洗,本是书房玩器,用来盛羹,别有一番趣味。逸风不必过于焦心。”他话锋一转,笑道,“说起来,明日姑苏城内恰有一场小型的古籍珍玩交流会,就在文庙附近的‘集雅斋’举行。主办者是几位相熟的老藏家,届时会有不少周边府县的同好带来些稀奇玩意儿,不仅有古籍碑拓,还有青铜小件、古玉、瓷玩、乃至一些海外回流的小物件。或许能有意外发现。逸风若有兴趣,不妨让若兮陪你去看看,全当散散心也好。”
蔡若兮一听,也来了兴致,眼眸微亮看向徐逸风:“是啊,徐先生,集雅斋的交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