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同受惊的蝌蚪般迅速游走消散,要么就记载着完全自相矛盾、逻辑混乱、足以令任何学者发疯的诡异信息。
\"不对...不是这个...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总是差一点?!知识...真相...答案到底在哪里?!\"陈文感到一种作为学者最深的、源自灵魂的恐惧——面对浩瀚无垠的知识海洋,却发现自己如此渺小无力,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永远无法触及那看似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核心真相。巨大的孤独感、沉重的挫败感和对庞大未知的恐惧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让他坚守多年的理性彻底崩溃瓦解。
夏侯琢则仿佛被一股巨力强行拖回了京城那座威严压抑、令人窒息的侯府正厅。父亲、叔伯、还有那些面容古板、眼神冰冷的老族老们,如同泥塑木雕般端坐高位,一道道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射向他,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鄙夷和厌恶。
\"琢儿,你太令家族蒙羞了!整日不务正业,沉迷于那些奇技淫巧,与江湖上的浪荡子厮混!我夏侯家的门风与未来,岂能寄托在你这等不思进取的纨绔身上!\"
\"家族如此多的资源倾注于你,望你光大门楣,你却如此回报?你对得起你的姓氏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画面骤然如同琉璃般碎裂,又变成徐逸风深陷重围,身负重伤,浑身浴血,正向他伸出手艰难地求助,而他自己却被无数道无形的、由家族期望和指责化成的枷锁牢牢捆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兄弟一点点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我可以...\"夏侯琢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无力感和巨大的羞愧,家族期望那沉重如山的压力与无法保护挚友的深切恐惧交织在一起,如同巨大的漩涡,将他死死拖向自我怀疑与否定深渊。
巴特尔陷入了草原枯萎、河流干涸、牛羊倒毙、族人面黄肌瘦、在狂风暴雪中艰难迁徙的悲凉幻境,耳边回荡着亲人们绝望的哀嚎和哭泣,而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无能为力,那种守护不了家园和亲人的痛苦如同毒虫啃噬着他的心。
王五重回那尸山血海、断肢残骸铺满大地的惨烈战场,身边的同袍、部下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倒下,他拼命挥刀,却无法挽救任何一人,沉重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几乎压垮了他钢铁般的脊梁和意志。
小栓子的幻境最简单,却也最纯粹可怕——无尽的、纯粹的黑暗、冰冷和令人发狂的饥饿,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全世界彻底地、永远地抛弃和遗忘,无论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哭喊、求救,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死寂的、冰冷的黑暗慢慢将他吞噬。
团队成员们如同陷入了各自独立、却同样残酷的噩梦牢笼,身体虽然还被绳索连接,僵立在原地或进行着无意识的轻微挣扎颤抖,但意识早已彻底沉沦。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极致的痛苦、恐惧、愤怒、绝望等各种扭曲的表情,冷汗浸透了他们的衣衫,又在低温下变得冰凉。火把摇曳的光芒映照下,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而惊心,如同群魔乱舞的雕塑。
然而,在这片集体的意识沉沦中,有一人却显得相对异常。
雪狐。她也紧紧蹙着眉头,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冰蓝色的眼眸中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平静,而是波澜起伏,仿佛有风暴在其中酝酿,显然也受到了幻境力量的强烈影响。但她所看到的,并非基于个人恐惧或遗憾的记忆回放。她仿佛置身于一片广阔无垠、被万年冰雪覆盖的古老祭坛之上,周围是无数模糊的、穿着古老而繁复服饰的、正在虔诚跪拜的身影,宏大的、用她既熟悉又感到一丝陌生的古老语言吟唱的颂歌在天地间庄严回荡,诉说着关于雪山神圣、星辰指引和永恒守护的沉重誓言。一个无比苍老、背影佝偻、仿佛与身后巍峨雪山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时空,最终落在她的身上...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深沉的期待,更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重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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