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锈蚀混合在一起的怪味。低矮破败的窝棚、利用天然岩洞稍作修整的洞穴杂乱无章地分布着,人影在其中绰绰晃动,所有的交谈声都压得极低,窃窃私语,如同鬼魅在暗中交易。这里便是凉州鬼市,一切法律与秩序之外的灰色地带,见证着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太阳一旦升起便会如同潮水般消失无踪,不留痕迹。
一踏入鬼市那无形的地界,数道隐藏在阴影中、带着警惕、审视甚至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便如同黏腻的触手般缠了上来。王五经验老到,不动声色,垂在身侧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极其隐蔽地微微搓动了几下,做了一个极不起眼的手势——这是老江湖表示“按规矩来,只为求财问路,非寻衅滋事”的通用暗号。那几道冰冷的目光迟疑了一下,略微移开,但依旧像毒蛇般在暗中紧紧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鬼市里交易的东西光怪陆离,远超常人想象:刚从古墓里刨出来的、还带着湿泥和锈迹的青铜器皿、来路不明却油光水滑的珍贵皮草、贴着红纸、号称包治百病却效果可疑的虎骨药酒、甚至还有几杆老旧的洋枪和用油纸包着的黑火药。买家与卖家都心照不宣,交易往往在袖筒里或衣襟下完成,迅速而隐蔽,眼神闪烁间便已钱货两讫,彼此都避免过多对视。
王五目标明确,引着几人绕过几个散发着怪味的摊位,来到一个挤在两片巨大岩壁缝隙里的简陋茶摊。摊主是个独眼老者,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正慢悠悠地用一把破陶壶煮着浑浊不堪、颜色深褐的茶汤,对周遭一切诡异或正常的交易都漠不关心,仿佛一尊石雕。
“老哥,叨扰,讨碗茶喝,顺便打听个道儿。”王五率先在那油腻破烂的小桌旁坐下,将几枚磨损严重的铜钱“啪”地一声排在桌面上。
独眼老者浑浊的独眼瞥了那几枚铜钱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这里的茶,只解渴,不解事。”
王五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又从怀里摸出一块小小的、成色一般的碎银子,轻轻推到铜钱旁边:“那就麻烦老哥,指点一下能解事的门路。”
老者那只独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枯瘦如鹰爪的手快如闪电般收起银子,揣入怀中,然后才压低了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想问什么?规矩懂吧?”
“兴隆杂货铺的朱老板,听说前几天好像惹了点麻烦,折进去了。”王五说得极其自然,滴水不漏,“哥几个是他远房来的亲戚,听到信儿,心里着急,想来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或者……至少收个尸。”
老者闻言,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而诡异,在寂静的鬼市里格外刺耳:“老朱啊……他是个明白人,在这凉州城里混了这么多年,门儿清。可有时候啊,人太明白了,就不是好事。有些东西,看得太清,容易瞎,容易招祸。”
“他到底是看了什么东西,惹了哪路神仙?”夏侯琢接口问道,语气模仿着走方郎中特有的那种温和与无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
老者抬起独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眼,又扫了扫王五身后如同铁塔般沉默的巴特尔和气息冰冷的雪狐,慢悠悠地道:“西边,沙漠那头,流过来的新鲜玩意儿。刻着鬼画符的石头片子、锈得不成样子的烂铁块,还有些人不人鬼不鬼、看着就邪门的雕像。那玩意儿,啧,沾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谁沾手谁倒霉,都没好下场。老朱啊,就是职业病犯了,什么都想弄个明白,结果……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东西现在在谁手里?”巴特尔沉声问道,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老者的表情。
老者却摇了摇头,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烫手的山芋,谁拿谁烫伤。听说倒了好几道手了,都没人敢捂热乎。最后听说……是让‘沙狐帮’那伙人给接了过去。那帮孙子,哼,最近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不得了的高枝儿,狂得没边了,专门替某些见不得光的大人物处理这种脏活累活。”
“沙狐帮?什么来路?以前没怎么听说过。”王五身体微微前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