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时刻警惕暗处的风险,包括可能存在的背叛、阴谋,以及……来自原本以为安全区域的意外打击。这与他之前对洛阳“非净土”的判断不谋而合,但由这位身份特殊的“鹞”提出,分量又自不同。
这位神秘的“鹞”,他(或她)此番前来,究竟是奉了家族内部何人之命?是奉命前来监视自己这个“不肖”少主的行踪,例行公事?但从这充满警告意味的举动来看,又似乎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之意。这是家族内部不同派系态度的体现?比如,父亲或许态度暧昧,但家族中仍有其他力量在关注甚至试图保护他?还是说,这是“隐麟”组织基于自身对局势的独立判断,而采取的某种超越派系立场的行动?
徐逸风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家族内部那些错综复杂的纷争、不同长老的理念分歧、父亲那永远看不出喜怒的深沉面容……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阵熟悉的疲惫与烦躁。他当年选择离开“渊府”,远避江南,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摆脱这些无休止的倾轧和算计,寻求一片清净。然而,命运的漩涡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家族的影子,终究还是以这种方式,再次笼罩了他前行的道路。父亲……或者家族中的其他人,是否已经知晓他此刻的处境和正在追查的、关乎“司南遗魄”与黑影会的惊天秘密?
他将冰凉的铜牌和那张写着警告的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具有某种镇定心神的效用,让他纷乱如麻的思绪渐渐冷却、沉淀下来。无论如何,抛开所有复杂的背景和动机不谈,眼前这条警告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确已经暴露,不能再心存侥幸地在此停留了。原定于明日清晨出发的计划,现在看来,或许需要立刻调整,必须提前,越快越好!每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被合围的危险。
他再次走到窗边,透过那条细缝,望向对面那片此刻已然空荡荡、只剩下黑暗与寂静的屋顶。夜色愈发深沉,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仿佛刚才那短暂而惊心动魄的接触,仅仅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但手心中那枚沉甸甸、刻着“鹞”字的铜牌,以及那张写着致命警告的纸条,却像烧红的烙铁一般,清晰地提醒着他——暗处,始终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一切,风暴正在加速酝酿。而他们即将踏上的东行之路,注定比想象中更加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他没有立刻惊动尚在沉睡中的同伴。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贸然叫醒他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且夜间行动目标更大。他悄然回到榻上,并未躺下,而是盘膝而坐,五心朝天。他并非进行深层次的调息修炼,而是将自身的感知力彻底放开,提升到目前伤势所能允许的极致状态,如同一位最耐心、最警惕的猎手,以自身为雷达,默默守护着这方小院最后几个时辰的脆弱安宁。他的耳朵捕捉着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细微声响,他的精神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院落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应。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待着,思考着。直到东方遥远的天际线上,那一抹象征着黎明与未知的鱼肚白,悄然撕裂了沉重的夜幕。
(第110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