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阔气,但黑漆大门两旁插着的镖旗迎风招展,门口站着两个目光炯炯、太阳穴微鼓的精悍趟子手,透着一股江湖镖行特有的精干气息。
蔡若兮示意众人稍候,自己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上前几步。她并未直接表明身份,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洁白、刻有复杂精细的缠枝莲纹和一个小小的“蔡”字徽记的玉牌,递给守门的趟子手,低声简洁地说了几句。
那趟子手显然见多识广,一看玉牌的质地和纹样,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进去通传。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面色红润、声若洪钟、年约四旬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迎了出来,腰间束着宽板带,步履沉稳,正是分局主王镖头。他见到蔡若兮,抱拳行礼,语气热络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谨慎:“哎呀!不知是蔡小姐大驾光临,王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请,快请里面说话!” 目光扫过蔡若兮身后伤痕累累、风尘仆仆的众人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但很快便掩饰过去。
王镖头将众人引入内堂,迅速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关上房门,这才面露关切地问道:“蔡小姐,您和这几位朋友……这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他的目光在气息奄奄的徐逸风、身上带伤的赵莽以及众人疲惫不堪的脸上扫过,经验老道地判断出他们绝非普通的旅途劳顿。
蔡若兮依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简略地将遭遇“凶悍山匪袭击”的事情说了,只道是随行的护卫为掩护他们而伤亡惨重,如今急需一处安静可靠的地方养伤,并需要购买一些药材。
王镖头是明白人,见他们衣衫破损、带有血污,且不愿细说,心知肚明这“山匪”之说恐怕另有隐情,但江湖规矩,对方不说,他绝不深究。他立刻拍着胸脯,豪爽地道:“蔡小姐放心!蔡老爷对我们威远镖局一向多有照顾,这点小事包在王某身上!后院正好有一处独立的小院,原本是给过往的贵客准备的,清静得很,与镖局前院完全隔开,还有独立的侧门出入,我立刻让人去收拾出来,保管诸位满意!药材清单给我,我派最可靠的伙计去镇上最好的药铺抓,保证药材地道!”
“如此,便多谢王镖头了!”蔡若兮感激道,随即递上一张早已写好的、包含内服外敷多种药材的清单,并奉上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这些费用,还请王镖头务必收下,不能让我们平白叨扰。”
王镖头见状,连忙摆手推辞:“蔡小姐这就太见外了!您能信得过王某,来我这小地方落脚,就是看得起我!这点花费算不得什么,权当是王某一点心意,万万使不得!”
一番真诚的推让之后,蔡若兮坚持道:“王镖头若是不收,我们心中实在难安,也无法在此安心养伤。还请务必行个方便。” 她态度坚决,王镖头见推辞不过,这才略显不好意思地收下银票,心中对这位年纪轻轻却处事得体的蔡家小姐更高看了一眼,安排起各项事宜也更加殷勤周到。
小院果然如王镖头所说,十分僻静雅致。青砖铺地,角落有一口石井,几间厢房虽然陈设简朴,但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对于刚刚经历生死、急需一处安全港湾休整的众人来说,这里已是难得的安稳之所,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片刻。
安顿下来后,夏侯琢立刻展现了他作为团队核心的担当和精湛的医术。他先是打来干净的井水,仔细地为徐逸风和赵莽重新清洗伤口。徐逸风的内伤最重,夏侯琢面色凝重,搭脉细查良久,沉声道:“徐兄,你强行催动真气,又受记忆冲击,经脉受损颇重,气血两亏,本源有损。此伤急不得,需徐徐图之,万不可再妄动真气,否则恐留下难以挽回的隐患。”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以秘银打造的细长银针,在油灯上燎过,手法精准地为徐逸风施针,疏导郁结紊乱的气血。随后又从一个贴身收藏的羊脂玉小瓷瓶里,倒出两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的朱红色丹丸,喂徐逸风服下。“这‘护心丹’是我夏侯家秘制,能暂时稳住你的心脉,缓解剧痛,但根子上的伤势,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温和药力慢慢调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