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嗤笑一声,将那只巨大的木棍“咚”地一声杵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怎么?这地是你家的?爷累了,在这儿躺会儿,碍着你这町人老爷的事了?
柳生新左卫门脸上的怒容如同被水洗过,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种过于热切、甚至显得有些突兀的和善。他模仿着记忆中那些礼贤下士的枭雄姿态,微微拱了拱手,尽管动作在他做来有些生硬夸张。
“壮士说笑了。”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宽厚温和,“在下柳生新左卫门,并非什么町人老爷,只是偶经此地,见壮士器宇不凡,特来结交一二。岂有怪罪之理?”
新免武藏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柳生,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奇古怪的物什。他嘴角一撇,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柳生文绉绉的套话:
“喂喂,省省吧。你这套说辞,拿去哄那些想攀高枝的乡下武士还行。”他用那根巨木棍的末端杵了杵地,发出沉闷的响声,“直接点。你是马上要跟人打架,缺个能冲在前头的舍て奸(すてがまり,弃子\/炮灰)?还是看我这身板不错,想雇我去你家当用心棒(ようじんぼう,看家护院)?”
他顿了顿,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扫过柳生不算健壮的身板和那身勉强整洁的衣服,嘿嘿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先说好,舍て奸,价钱得翻倍,见红再加五成。用心棒嘛……管饱饭,一天再加一合米,不,两合!爷的饭量可大。”
武藏的话语直接、粗粝,砸在地上都能听见响。他完全将柳生的“礼贤下士”理解成了街头巷尾最常见的两种雇佣关系:要么是临时拉人去拼命,要么是找个长期打手。什么“器宇不凡”、“特来结交”,在他听来全是虚头巴脑的废话,不如谈清楚价钱和饭量实在。
柳生被这番直白到近乎羞辱的话噎得一时语塞,心里那点“三顾茅庐”的浪漫幻想碎了一地。他赶紧摆手,试图将对话拉回他预设的“高大上”轨道:
“非也非也!武藏君误会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但在武藏看来可能更显诡异),“在下绝非此意!我是真心仰慕……呃,欣赏武藏君这等豪杰!如今天下板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岂能屈就于区区看家护院或街头斗殴?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业……”
他的话再次被武藏不耐烦地打断。
“功业?功业能当饭吃?”武藏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说来说去,还不是画大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嘴上说着‘共谋大事’,最后不是骗人去送死,就是自己溜得比谁都快。”
他扛起那根巨大的木棍,作势欲走:“没真金白银,也没热饭热汤,就别耽误爷晒太阳。晦气。”
眼看这“优质原始股”就要溜走,柳生新左卫门彻底急了,也顾不得再维持那套虚礼,脱口而出:
“饭管够!顿顿有干的!我家就在町里!还有……还有酒!”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武藏即将迈出的脚步顿住了。他慢慢转过身,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聚焦在柳生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审视。
“顿顿干饭?还有酒?”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一个拙劣的玩笑。“你家里开米铺的?还是说……”他逼近一步,巨大的身形带来一股压迫感,“你惹了天大的麻烦,需要找个能打的去顶缸?”
柳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道:“绝无麻烦!只是……只是觉得与武藏君投缘!不忍见明珠蒙尘!请务必赏光,寒舍虽陋,但酒饭绝不敢短缺!”
武藏盯着他看了足足十息时间,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玩世不恭和一丝被勾起的兴趣。
“行啊。”他拍了拍怀里的大木棍,“带路吧,町人老爷。要是敢骗我……”他没说完,只是用棍头轻轻碰了碰旁边一棵小树的树干,树干顿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柳生新左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