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还给他升了足轻大将。若他真是太阁殿下的血脉,正则攥着他,是想当筹码;内府试探他,是想防着他成后患。而咱们……”
三成顿了顿,指尖攥得发白:“咱们不能坐视不管。明面上的上杉还要问明心计,可虎千代这条暗线,若被内府先攥住,将来对付咱们这些关西诸路大名时,他手里就又多了一张‘丰臣血脉’的牌。到时候,福岛那些武勋派会不会倒戈?淀殿和秀赖殿下的处境,只会更难。”
小西行长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他终于明白三成的担忧——天下人盯着上杉,可德川的手,早已伸到了丰臣家的“后院”。虎千代母子,看似是福岛家的私事,实则是德川与丰臣旧势力博弈的暗棋。
“那你想怎么做?”他问,语气已然严肃,“现在东西各路大名还没扯破脸,咱们直接查虎千代,怕是会引火烧身。”
“先别打草惊蛇。”三成走回案前,重新拿起那封短册,“你派个可靠的人去清洲,别查身世,就查虎千代的兵——他练的是什么阵,用的是什么法子,正则给了他多少粮秣兵器。还有,看看那个吉良晴……她在福岛家的处境如何,跟外界有没有联系。记住千万别杀他否则他是不是真的太阁血脉,都会被内府做实。”
小西行长听了吩咐侍从取出信鸽?银丸,笑道:“有它在你直接下命令就好,它送出的命令,有时比我亲信送的手书还好使。”
石田治部看着那只羽色铅灰的鸽子,以及它颈侧一圈雪线,左足环上刻着细如米粒的「水」字火印,是堺商小西行长的专用鸽,于是笑道:“看来在下就要麻烦银先生了。”
庆长五年正月廿四,辰时,佐和山城天守最上层的小窗被推开一线。三成亲手把卷成米粒大的薄和纸塞进银丸尾筒,指腹在羽根上轻轻一弹。
“去吧,三日内回。”
银丸振翅,掠过积雪的檐角,迎着猛烈的西北风离开时转身看了眼琵琶湖,再向着东南方向飞去。
它飞得不高,只比树梢高一头,沿途记住炊烟、军旗、铁炮硝烟的味道。
正月廿六未时,它落在清洲城下町?柳马场尽头一家药材铺的后檐——那是小西行长三年前布下的“堺商分屋”,也是银丸的一处堆满了稻谷的“行宫”。
药材铺的掌柜叫森甚右卫门,受洗名ジョアン,用他那常沾硫磺与火绳味的袖口接住“银先生”,打开尾筒取出薄纸,只见那薄纸外层裹了层蜂蜡,防潮湿也防意外,再用银针挑开,对着光读那三行极细的汉文:
「一 虎千代兵数 百人 枪式 粮秣 日耗 详记
二 晴 居处 人 出入 有无通外
三 若惊 则弃 毋见血 鸽归」
森甚右卫门把纸条在烛火上燃尽,灰落在药臼里,与川芎粉混作一团。
他咳嗽一声,朝铺面招呼:“小弥太,替我看着火盆,我去收账。”
小弥太是店里的小伙计,真正的身份是堺商培养的“走单”,十五岁,剃月代头,腰间插一把短锁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药材铺,沿着被霜冻裂的土路,往练兵场方向走。
他们没带纸笔,所有数字都用暗语记在心里,回去再默写。
他们刚到练兵场远远眺望那正月末午后的练兵场,虽然隔着一层铁锈色的尘雾。但也勉强看得清楚。
虎千代的百人队正分作三列:
第一列是“饿鬼”老班底,枪尖低垂,呼吸同步;
第二列是本周刚募的农兵,肩背还佝偻;
第三列是铁炮足轻,十挺铁炮一字排开,旁边堆着新到的硝石袋,袋角印着堺商菱纹——森甚右卫门一眼就认出那是行长名下“日比屋”的标记。
他蹲在土埂后,嘴里嚼着味噌干,眼睛像算盘珠一样拨动:
“铁炮十挺,每挺配药百二十匁,铅丸三百粒,日耗三成……”
小弥太把背篓放下,假装捡柴,手指却飞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