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这看似公事公办、维护家规的举动,实则是一记精准的闷棍,狠狠砸在了他和母亲生存的根基上!
她是在用规矩的绳索,勒紧他们的脖子! 那“留置状”就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吉良晴的“私令”在正则的默许下或许能行得通,但在蜂须贺氏高举的“法度”面前,立刻变得不堪一击,甚至成了“僭越”的证据!
虎千代看着那个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名义上的“嫡母”,其威胁远比父亲正则的鞭子更致命。她懂得用规则杀人于无形。而这场关于“鲸肉腌蛋”的清算,才刚刚开始,其目标,直指他虎千代赖以生存和抗争的力量源泉——他那支正在成型的“饿鬼”之兵。
蜂须贺氏没有再多看一眼周围的一切,而后她对身旁一位女房低语了几句,声音轻得如同雾气流动。
那女房躬身领命,脚步无声却迅速地走向仍缩在二道堀阴影里的虎千代。
“虎千代少爷,”女房的声音平板无波,如同传达一项日常指令,“夫人请您至茶室一叙,商议…练兵粮秣后续事宜。”
来了。
虎千代的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强行压下。他知道这绝非简单的“商议”。刚才那场针对他母亲物资渠道的当众发难,是敲山震虎;此刻的私下召见,才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他站起身,拍了拍阵服上的灰尘,努力让表情恢复成一潭死水。“有劳带路。”声音比他想象的更稳。
茶室并非正则常用的那间宽阔广间,而是位于本丸深处一处更私密、更靠近蜂须贺氏居住区域的小间。拉门被女房无声地拉开,一股浓郁而昂贵的伽罗香气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了他,与他身上残留的晨雾、尘土和隐约的汗味格格不入,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包围。
蜂须贺氏已经端坐在主位。她换下了刚才在外面的桧皮小袖,穿着一件更居家的、但依旧纹饰精美的捻线绸小袿,头发也稍稍放松,几缕发丝柔顺地垂在颈侧,减弱了些许方才的凌厉,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慵懒和…亲密感。但这份“柔和”反而让虎千代更加警惕。
“关门。”蜂须贺氏没有看他,只是专注地用茶筅搅动着茶盏中的沫茶,声音平淡。
女房无声地拉上门,将内外隔绝。茶室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炭火上铁壶发出的细微嘶鸣,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香气。
沉默持续着,只有茶筅击打茶盏边缘的清脆声响,规律得让人心慌。虎千代跪坐在下首,垂着眼,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逡巡,从他还带着少年人绒毛的下颌,到他因为长期握枪而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再到阵服下隐约能看出轮廓的、训练得坚实无比的胸膛和臂膀。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更像是在…品尝。一种猎人打量落入陷阱的猎物,思考从何处下手的玩味。
“抬起头来,虎千代。”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虎千代依言抬头,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茶室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滚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好奇、评估、一丝若有若无的欲望,以及最深处那份冰冷的掌控欲。
“方才的事,你怎么看?”她忽然问道,将一盏刚刚点好的茶推到他面前的榻榻米上,碧绿的茶汤如同深潭,“吉良夫人私下调用物资,僭越家规。”
这是一个陷阱问题。无论他如何回答——为母亲辩解、承认错误、或是沉默——都会暴露他的立场和弱点。
虎千代的脑子飞速转动,前世的信息和今生的生存本能交织在一起。他不能示弱,也不能硬顶。
他微微倾身,并没有去碰那盏茶,目光坦然地看着她,声音清晰而冷静:“回母亲大人,臣只知练兵。粮秣器械,自有法度章程。凡不合规之事,母亲大人依律处置,自是应当。臣…并无看法。”
避实就虚,将问题完全推回“法度”层面,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