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腰胯一拧,枪尖就“啪”地戳中了稻草人的心口——那力道不是从胳膊来的,是从脚底下传上来的,像阿波渔民拉渔网时的巧劲,省力气还准。
跟在后头的新兵,穿的是稍厚些的胴丸,却也比普通足轻的御贷具足利落。有个少年练刺枪时肩膀抬得高了,旁边的佐助立刻过去,指尖点在他的斜方肌上,少年马上松了肩,再刺时,枪杆竟发出了“咻”的破空声。
“哼,倒没白吃我送的鲸肉。”森老爷低声嘟囔,老眼里却多了点光。他当年在阿波教渔民打海贼时,也说过“放松比用力管用”,没想到这外孙也懂这个道理——这些兵的动作,没有武士的花架子,倒像一群等着扑鱼的海鸟,安静,却随时能冲出去。
正看着,院外传来木屐踏地的声响,是女房来报“蜂须贺样去码头清点硝石了,让您若要去练兵场,她稍后便来”。森老爷摆了摆手,说“不用等她”,抓起腰后的胁差就往外走——他想亲自去看看,这外孙练的兵,到底能不能护住人。
刚拐出町口,就听见“吱呀”一声响,接着是车轮碾过石子的刺耳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巷子里冲出来,手里攥着辆小推车的把手,车轱辘歪了一个,装着的木柴撒了一地。这人穿得破破烂烂,乱发遮着脸,背后插着根碗口粗的大木棍,正是新免武藏。
小推车不受控制地往森老爷这边冲,武藏吼着“让开”,却没拉住。森老爷也没躲,只往旁边闪了半步,等推车快到跟前时,右脚猛地踹在车辕上——“哐当”一声,小推车翻了,木柴滚得满地都是。
武藏拔出大木棍,往地上一杵,震得尘土都起来了,一双饿狼似的眼睛却死死盯住森老爷那身虽旧却质地厚实、染着深沉松叶纹的羽织——这身行头,在当铺少说能换十贯钱!
武藏哇哇大叫道:“我是新免武藏!你敢跟我打一场吗?赢了,你赔我推车;输了,我打断你的腿!还要…还要……”
森老爷冷笑着看他,自然明白这浪人盯上的是什么,以及那句没说出的“还要”是什么——在这乱世,一身没破洞、染着家纹的衣裳,对穷汉来说就是行走的钱袋。 “你这浪人,推车都不会,还敢在热田凑撒野?”
“撒野又怎样?”武藏先是把大木棍舞得虎虎生风,最后还对着老头突刺两下,棍风吹得老头花白的胡须都跟着飘动了起来。
武藏一搓鼻子,仰着下巴不无得意的说:“我是新免武藏!你敢跟我打一场吗?赢了,你赔我推车;输了,我打断你的腿!还得扯你穿的这身皮!”(注:在16世纪末,17世纪初,一身穿起来不那么丢人的衣服,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森老爷挑了挑眉,左手在怀里不易察觉地做了个手势,往町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要打就去那边,别惊了町里的人。”(巷口阴影里,方才若即若离的那几个“町人”的身影悄然移动)
武藏以为他怕了,咧嘴一笑,拎着木棍就往城外走。森老爷跟在后面,左手还揣在怀里,指尖抵着铁铳的扳机——他没打算真跟这浪人拼刀,海上讨生活的人,从不讲什么“武士规矩”,能快准狠解决问题,才是正经。
到了城外的荒地里,武藏扛棍叫阵:“老东西,准备好了吗?我可不会...”
森老爷突然抬左手——铁铳枪口寒光一闪!
武藏瞳孔骤缩:“你...你居然用这玩……”
话未说完,一张浸透海腥味的湿重渔网猛地罩头而下!
紧接着破竹筐扣在渔网外!武藏眼前一黑,怒吼闷在网里。
四条壮汉如鲨扑饵,拧臂别腿间抄起他掉落的木棍,照着膝窝腰眼猛砸!
第三记闷棍狠砸腿弯,武藏骨裂般剧痛,重重跪进尘土。
森老爷上前,靴底碾过武藏挣扎时掉出的半块饭团,声冷如雾:“浪人,记住了——从尾张到濑户内海,都别惹森家人。”
他收铳摆手:“留口气,滚。”
水手们又抡棍补了几下,才扯开筐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