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些防潮的物什。”
晴站在窗边没动,指尖还捏着那片樱花瓣。樱雾里,女人的青绫襦袢映着桐纹轿的光,冷香裹着伏见的潮气。三河口音的‘阿福’,她没听说,不过看二十岁上下的模样,就能透出比长宗我部元亲的正妻石谷氏更稳健的做派——倒是让她生不起厌烦。
晴侧身让开半步,檐下樱雾裹着冷香涌进屋。阿福没先动,只对御驾笼方向轻抬下巴——两名穿藏青指贯的仆役立刻上前,一人捧着素布香丸包,一人拎着桐木匣,脚步轻得没碰响榻榻米,将东西放在矮几上便躬身退到门外,全程没敢抬头看晴的脸。
“夫人刚从伏见回来不久,想来还记挂着院角的黑百合。”阿福抬手解开香丸包,浅黄丸药滚出时,松针混着杉炭的冷香更浓,“这是内府让堺港商栈特制的,撒在花土旁,梅雨季能防根烂——您在伏见暖炉台边见过的那盆,如今也靠这个养着,芽都冒半寸了。”
晴的指尖停在香丸包上。庆长五年二月从伏见带回的黑百合种子,前几日才刚种进院角松针下,阿福连这个都知道,显然是家康早把她的动静摸得透彻。她想起樟木箱里那封空白御教书——当时用黑百合种子换时,家康只说“福岛家有缓急,凭此可直呈伏见”,可“直呈”的前提,是家康认这份“交换”。如今阿福送香丸,不是“体恤”,是“确认”:确认她还记着黑百合的约定,确认御教书的效力还作数。
“内府费心了。”晴拿起一粒香丸,指尖捏得发紧,“只是我一个侧室,受丰臣家的公务份例,怕不合规矩。”
“夫人是太阁旧人,这是份内的体恤。”阿福的声音没起伏,却精准戳中要害,“再说,虎千代少爷去了美浓光德坊,森老爷又忙着硝石运输,您院里的百合若出了差错,内府怕是也要挂心——毕竟是太阁当年看重的花。
晴伸手接过,布包触手微凉,里面的香丸滚得轻响。指尖捏开一粒,是浅黄的丸药,凑近闻有松针的清苦,和阿福身上的冷香同个调子。她想起上个月在伏见,家康指尖碰过黑百合种子的温度,忽然觉得这香丸像根细线,悄悄把“伏见的花”和“清洲的苗”缠在了一起。老仆在旁看得眼亮,悄悄挪到廊下,替两人挡着巷口的樱雾——他盼了十五年的“伏见动静”,终于来了实锤。
阿福见她没推辞,掀开袄布取出个桐木匣。匣盖打开时,吴地织锦的柔光漫出来:浅碧色的缎面上,暗绣着极小的并蒂莲纹,领口缝着层米白绒线,指尖一碰是暖融融的软。“内府还让妾带了块织锦衬里。”阿福的声音放得柔些,“吴地商栈新到的料子,贴身穿不扎,您瞧这并蒂莲纹,跟您种的苗多像。”
奴家种得到底是什么,内府不知?还是这个眉宇间都透着精明的三河女孩不知?
晴的目光落在织锦领口——绒线缝得极密,是只有堺港熟练绣娘才有的手艺。忽然想起方才捏着樱花瓣时的念头:家康会不会在伏见的灯下,反复摩挲这块料子,眼神里藏着看绣履时的贪婪?这念头让她喉间发涩,却又莫名松了口气——至少这“太阁旧人”的身份,还值一块像样的织锦。
吉良氏嘴角先于意识,勾出极淡的、几乎融在樱雾里的弧度。那笑意太浅了,浅到樱花瓣落在唇畔时,竟像把那点弧度也遮了去,只余眼尾极轻地弯了下,快得像错觉。
她抬眼看向阿福时,睫毛上沾的樱雾还没散,眼神却软下来些——不是温和,是带着点了然的纵容。阿福还在板着脸说“并蒂莲与您种的苗太像了……”,尾音却忍不住发飘,指尖无意识地蹭着桐木匣边,连最稳的站姿都泄了半分慌。晴瞧着,鼻息轻轻一呵,那口气极轻,混在松针冷香里,连老仆都没察觉——她在笑这三河丫头,明明连撒谎都攥紧了袖口,却还得硬撑着“公务公办”的模样。
晴的指尖又捻了捻织锦上那并蒂莲银线,莲瓣暗纹其实是“锁线缝”。晴摸到那针脚,线头藏在最后一针里,只要轻轻一抽,整件织锦会从腰窝裂到领口。
阿福替晴扣最上面一粒纽时,指尖有意无意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