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来觉念拿枪,因他只能拿枪;我拿印,是因为我能让人拿枪,也能让人放下枪。你要学的不是杀人,是让人甘愿为你杀人,或甘愿不杀你。”
他拈起一枚朱印,在灯火上慢慢烤,火漆熔化,滴在案上,像一摊血。
“你既是福岛家的庶子,也是森家的外孙,马上还要做蜂须贺家未生子的父亲。棋子?执棋?——看你怎么坐。坐得低,一辈子替人挡刀;坐得高,日后雪绪的牌位才能进得去福岛家庙——棋盘就在会津,落子无悔。”
雨声忽紧,铁壶“嗤”地一声长啸,像远处铁炮齐射的尾音。
了悟将那卷“病状”推到虎千代面前,朱印仍空悬:“印,我会盖。但印泥里掺了三种血:雪绪的贞节;晴夫人的屈辱;你的前程。你若敢忘,余生便只能做濑户内海的一粒盐,永远上不了岸。”
他合掌,低诵一声佛号,声音却像武家拔刀时鞘口摩擦的冷铁:“阿弥陀佛——佛度人,也渡人。”
虎千代俯身叩首,额头抵着那方未干的朱印,听见雨声里夹杂一声极轻的婴儿啼哭——不知是幻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