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到长崎,从纪伊到琉球,哪片海域能藏船、哪处商栈能补粮,俺比西国大名还清楚;三千挺铁炮,虽然比不过内府的旗本队,可把濑户内海的哪个大名打趴下,还是没问题的。”
他盯着虎千代的眼睛,老眼里没有自负,只有海枭对自己地盘的绝对掌控:“你说的关原要打仗,石田三成要是没俺运粮,宇喜多那点兵撑不过十日;内府要是没俺的船断毛利的后路,也别想轻易拿下西国。咱们不用跟谁拼命,只要把住这濑户内海的命脉,不管哪边赢,你和雪绪、你娘,都能活得比谁都稳。”
虎千代看着矮几上模糊的酒渍草图,突然想起刚才尾藤说“进内府旗本”时的讨好,想起母亲在伏见的“体面”,想起雪绪说“愿意陪你打鱼”的软语——原来真正的底气,不是“赖陆公”的虚名,也不是内府的旗本身份,是外公手里这五百条船、三千铁炮,是能把濑户内海捏在手里的实力。
檐外突然传来僧兵换岗的脚步声,森老爷擦了擦矮几上的酒渍,又恢复了那副粗直的模样:“别想了,先把雪绪‘送’去阿波再说。等你娘从伏见捎信来,咱们再合计——反正有俺在,没人能伤着你们娘俩。”
他刚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小沙弥的声音:“森老居士,鄙坊的晚膳备好了,要不要现在送来?”
森老爷大手一挥:“送!再拿两壶清酒!跟你外孙好好喝两杯,庆祝他不用被沉海!”
虎千代看着外公咋咋呼呼的样子,嘴角终于真正勾了起来——廊外的线香冷烟还在飘,可他心里那点闷意,早被这满室的酒气、海腥味,还有外公画的歪扭草图,冲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