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只认能保家名的主君,不认德川的血脉!”水谷胜俊也跟着附和,枪尖往前递了半寸:“愿随主君斩除后患!”
结城秀康不再犹豫,猛地拔出腰间胁差,刀光在烛火下闪了闪,直指最近的一个德川妾室:“今日我若心软,他日德川老儿兵临宇都宫城下,我辈的妻儿,岂有这般从容之态?!”
话音未落,他已率先冲了上去。胁差刺入对方胸口时,他刻意避开了那孩子的方向,却没停手——刀刃划过衣料的声响里,他只盯着衣襟上的三叶葵纹,像在砍断自己与德川家最后的牵连。多贺谷重经与水谷胜俊见状,立刻率家臣跟上,长枪戳穿躯体的闷响、短刀割喉的脆响,很快盖过了妾室们的哀嚎。
于万瘫在地上,看着儿子挥刀的背影,看着那些与她一样苦命的女人倒在血泊里,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风箱:“结城家督……好一个结城家督……你爹没给你的,你偏要抢……可你忘了,你身上流的,还是德川的血啊!”
结城秀康砍倒最后一个反抗的妾室,回头时,正撞见母亲眼里的绝望。他握着染血的胁差,指节泛白,却没再看她,只对着多贺谷重经沉声道:“把尸体拖去城外焚烧,所有带三叶葵纹的物件,全给我烧干净!”
多贺谷重经躬身应诺,家臣们立刻动手,拖走尸体的脚步声、擦拭血迹的布帛摩擦声,在偏殿内交织成一片冷硬的声响。
于万的笑声开始在偏殿里回荡,结城秀康却突然收了刀,染血的胁差“哐当”插回鞘中,溅起的血珠滴在榻榻米上,与那些未干的血迹融在一起。他没再看地上的尸体,也没看身后的家臣,只缓缓走到母亲面前,蹲下身——玄色阵羽织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血痕,他的动作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沉重。
“母亲,”他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暴烈,反而沉得像殿外的夜雾,“您说我身上流着德川的血,没错。可您忘了,您嫁入德川家时,老嬷嬷教您的第一句话——‘武家女的本分,是不成为主家的拖累’。”
于万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还僵着嘲讽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她想反驳,却被秀康继续往下说:“您是德川家康的妾室,不是普通町女。江户城破,德川的妻妾本该殉城——这不是残忍,是武家的规矩。方才我没杀您,不是念着母子情,是念着您当年护我的恩;可现在,您若再闹,就不是‘德川的妾室’,是‘结城家的隐患’。”
他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柄短刀——是当年家康赐给于万的护身刀,刀鞘上还刻着极小的“三叶葵”纹,只是常年未用,鞘身已泛出旧痕。他将刀轻轻放在于万面前的榻榻米上,刀柄朝向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也是武家女,该懂的。城破殉城,是您的体面,也是我的体面。”
“体面?”于万猛地抬头,眼泪混着血痕往下淌,指尖死死抠着榻榻米,“让我死,就是体面?你忘了我当年怎么护你?忘了你被筑山殿打时,我替你挡鞭子?”
“我没忘。”结城秀康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短刀的刀柄上——那上面还留着于万常年握刀的温度,“可我是结城家督。您活着,德川会说我‘囚母不孝’,家臣会怕我‘为母妥协’;您死了,是‘德川妾室城破殉节’,没人能拿您做文章,结城家的人也能安心跟着我。”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于万能听见:“您若死,我会将您按德川家妾室的规格下葬,立碑写‘德川氏于万之墓’;您若不死,将来德川来讨,我要么杀您,要么降德川——您选哪个?”
于万的手指颤了颤,终于落在短刀的刀柄上。那熟悉的触感让她想起当年嫁入德川家的模样,老嬷嬷握着她的手教她握刀,说“这刀不是用来杀人,是用来保自己的体面”。她看着秀康冷硬的侧脸,又看了看偏殿墙上残留的三叶葵纹——那是她嫁入德川家时,家康亲手为她挂的纹旗,如今却成了要她命的枷锁。
“好……好一个结城家督。”于万突然笑了,这次的笑没了嘲讽,只剩认命的苍凉。她缓缓抓起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