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秀忠望着姐姐离去的方向,又摸了摸自己刺手的头顶,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而伊奈忠次看着秀忠那头刺眼的総髪,正急得不知如何下手。一旁的艺伎阿月倒是机灵,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巧锋利的修眉刀,无声地递到忠次手里,自己则转身飞快地跑向内室去寻找秀忠的正式礼服。
“大人,得罪了!”伊奈忠次道一声歉,也顾不得许多,一手稳住秀忠的脑袋,另一手执起那柄小刀,手腕飞快地上下刮擦起来。细碎的发茬簌簌落下,露出青白色的头皮。不过片刻功夫,那片不伦不类的総髪便被剃得干干净净,恢复了标准的月代头模样。忠次凑近用力一吹,将残留的发屑吹散,露出一个光秃秃、泛着青光的脑门。
几乎同时,阿月抱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墨色直垂和必要的衬衣跑了回来。事急从权,秀忠也顾不得体面,就在庭院当中,三下五除二将身上那件皱巴巴的水绿色直垂和襦袢褪去,赤着上身,任由夏日的热风吹拂。他快速换上洁净的白襦袢,再由阿月和忠次帮忙,将那套象征身份的墨色直垂层层套上,系紧带子,最后将乌帽子牢牢戴在刚刚剃光的头上。
“马!我的马呢!”秀忠一边系着最后的袴带,一边朝外吼道。
侍从早已将他的坐骑牵到院门。秀忠甚至来不及穿鞋,直接赤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伊奈忠次也急忙骑上自己的马。
“驾!”秀忠一抖缰绳,战马吃痛,扬蹄便朝着本丸方向疾驰而去。伊奈忠次紧随其后。
马蹄急促地敲打着石板路,风声在秀忠耳边呼啸。他一边拼命驱赶战马,一边在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北政所驾临的繁琐流程,额头急出的冷汗被风一吹,一片冰凉。
“迎驾、献礼、设宴、游观…… 每一步都错不得!”他喃喃自语,猛地想起最关键的一环,侧头向并驾齐驱的伊奈忠次吼道:“忠次!北政所殿下的御殿可曾安排妥当?是哪一处?奥向的女房们可都就位了?”
伊奈忠次在风中大声回应:“大人放心!督姬殿下早已安排妥当,一切均已就绪!眼下唯独剩下大广间宴会司仪一事,就等您了!”
两人一路狂奔,眼看就要冲到本丸入口的桜桥前。却见桥头,福岛正之正携着其妻——德川家养女满天姬,在几名小姓的陪伴下,悠闲地散步闲聊,恰好挡住了去路。
秀忠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礼节,远远便放声大喊:“紧急公务!借过!速速借过!”
此时被清洲藩主读到左卫门大夫,送来的嫡子正之和满天姬闻声诧异地回头,只见松平秀忠与伊奈忠次两骑如旋风般卷来,连忙侧身让开道路。秀忠在马上匆匆向二人点头示意,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便与伊奈忠次一阵风似的冲过桜桥,消失在通往大广间的拐角处。
只留下福岛正之夫妇面面相觑。满天姬望着秀忠消失的背影,微微蹙眉:“米藏奉行大人……何以匆忙至此?”
福岛正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看来今日这江户城,有得忙乱了。”
而此刻的秀忠,已冲到大广间外的回廊下。他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也顾不上气喘吁吁,用手胡乱整理了一下被风吹歪的衣冠和乌帽子,深吸一口气,对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奥向年寄(高级女官)沉声道:“速带我去见北政所殿下与城代殿下!松平秀忠前来复命!”
整个江户城本丸,都因北政所的突然驾临而笼罩在一种极度忙碌且压抑的紧张气氛之中。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即将在那扇厚重的大广间门后,正式拉开序幕。
江户城本丸,大广间。秀忠在旁侍立着,感受着肃穆的气氛几乎凝滞了空气。崭新的榻榻米散发着草席的清香,与若有若无的伽罗香交织在一起。两侧的叠席上,已然坐定了关东新政权最核心的人物,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股无声的压力。
他看到最上段,北政所端坐于华丽的莳绘屏风前。她身着淡橙色的五衣唐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