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惊骇与彻悟的轻喘。
一丝野心的火苗,混杂着对儿子的愧疚,在她心头“噗”地燃起。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蛟儿重新进入殿下视野、站稳脚跟的机会。眼下这惊世骇俗的“骑马备”,不正是天赐的良机吗?
原来,殿下所图,在此。
那么,我儿之功业,也必在于此! 我务必要为我儿争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想到这里,便去高座局处讨了探病的恩典。而后自己便坐着一顶窄小逼仄的驾笼,去了临时充作医馆的武士长屋。
方一落轿,不等小者通传,便快步踏入长屋。嗅着屋内四处弥漫的浓烈血腥、腐草和金疮药粉的混合气味。
再看到木下蛟俯卧在铺于地面的简陋草席上,背部一片狼藉——磔刑留下的并非简单的穿刺伤,而是四个被粗糙木楔撕裂开的、边缘泛黑翻卷的血洞。 更致命的是右肋下那一处三间枪造成的贯穿伤,虽未立即毙命,但枪尖搅碎了肋骨,伤及肺叶。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从伤口溢出的、带着气泡的稀薄血水,和一种从胸腔深处传来的、拉风箱般的嘶哑杂音。
几名原内藤家的家臣(现已归属木下家)围在一旁,神色焦虑,却又带着一种投靠新主后特有的、小心翼翼的惶恐。
绫月那身略显陈旧、浆洗得发白的淡青色“袿姿”,外面松松罩着一件没有纹路的“十德”羽织。这身战国时代中年武家妇女常见的、介于正式与日常之间的装束,既显示了她侧室的身份,又透露出其地位的尴尬与寒酸。她的头发用一根朴素的银簪勉强挽起,但仍有些许碎发凌乱地贴在因匆忙赶路而泛红出汗的额角。
“蛟……我儿!”她踉跄着扑到席前,看着儿子背上可怖的伤口和肋下渗血的绷带,眼泪瞬间涌出。“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蛟千代艰难地侧过头,看到母亲无恙,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但随即被她那身虽不华丽却明显是“羽柴家侧室”规格的打扮刺痛,闷哼一声,将头扭了回去。
绫月却未察觉儿子的抵触,她用袖子擦了把泪,语气忽然带上了一种近乎天真的急切与骄傲,仿佛在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得快些好起来,听见没?别再倔了……殿下、殿下他……”提到虎千代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甚至带上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羞怯,“殿下正在召集全军所有会骑马的人,你可要快些好起来……”
她更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为自家孩子谋划前程”的热切: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好好表现,为你父亲分忧啊!”
——时间仿佛在腐臭的空气里凝固了。
蛟千代的身体猛地一僵,肋下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被牵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比身下的草席更灰白。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来自幽冥的、最恶毒的笑话。
下一秒,一股带着血腥气的、破碎的咆哮从他胸腔中挤压出来,由于肺部的创伤,这声音嘶哑得如同风箱破裂:
“我父亲……前天才死!!!被羽柴赖陆那个奸贼……一箭射穿了喉咙!就在本丸那座橹楼边!你……你亲眼看见的!你忘了吗?!啊?!”
极致的悲愤给了他短暂的力量,他猛地用手臂撑起上半身,背部的四个血洞如同再度被撕裂,脓血瞬间浸透绷带。而右肋下那处最致命的贯穿伤,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铁棍在里面狠狠搅动。
他一把抓住母亲袿姿的衣襟,因极度用力而颤抖的手几乎要将布料撕裂,用尽残存的气力从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咆哮:“你要我叫他父亲?!那我阿爹呢?!那个被羽柴赖陆射穿喉咙的阿爹……在你心里……就已经是……可以随意抹去的‘往事’了吗?!啊?!愚…愚钝的丑妇,他虎千代不是为了辱我,何……何必……”
“咳——!”一大口带着气泡的、粉红色的血沫从他口中呛出,那试图撼动命运的挣扎,瞬间被肉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