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之生母——在眼下甲斐群龙无首之际,恐怕已隐然成为城内诸多武田旧臣与德川派驻役人所共尊的‘主心骨’。其声望与影响力,或许犹在寻常城主之上。”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分析入木三分,任何一个听到这番分析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认为:若要兵不血刃地拿下甲斐,必须极力拉拢、安抚这位身份特殊的大藏卿局。这几乎是乱世中不言自明的政治逻辑。
虎千代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上的督姬来信,脸上看不出喜怒。待高座局说完,他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主心骨?呵……”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讥诮。
他先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而后温柔的看向眉目如画的高座局,柔声道:“得阿鹭这等蕙质兰心的贵女,真乃是彼人之福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随意丢进一旁的炭盆里。火焰倏地窜起,将那几行决定了一个贵妇命运的墨迹吞噬殆尽。
“忠次。”他头也不回地唤道。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廊下的伊奈忠次立刻上前一步:“臣在。”
虎千代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晰与冷硬,不带一丝感情,如同在颁布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军令:
“稍后传秀康公,与米藏奉行松平秀忠大人,军奉行小田长时大人,军役奉行多目昌吉大人,还有你这个勘定奉行,既然骏府拿下也有些日子了,稍后随我筹备誓师,准备甲州攻略。”
伊奈忠次身体微微一震,但立刻深深俯首:“遵命!”
命令下达,虎千代仿佛无事发生一般,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箸青菜,对身旁两位神色各异的侧室淡淡道:
“吃饭。”
广间内,只剩下炭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以及那盘牛肉所散发出的、与这传统和风氛围格格不入的、带着一丝血腥气的香气。
而后至七月末,滨松堀尾,冈岐田中,挂川山内,府中城中村俱获封赏,而后装病良久的吉田侍从池田辉政亦不得不,“念在赖陆公昔日救命之恩”带伤,引兵三千助阵,至誓师时全军六万八千,号十万之众。沿骏甲道,浩浩荡荡向着甲州前进。
至八月,甲斐,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烈日灼烤着踯躅崎馆的青黑色屋瓦,空气仿佛凝固,连庭院中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广间内虽撤去了火盆,打开了所有障子门,但闷热依旧挥之不去,只能依靠角落放置的、正在缓慢融化的冰块勉强带来一丝凉意。
正是在这令人窒息的酷暑中,田中城陷落、羽柴六万大军压境的噩耗,如同冰锥般刺穿了每一个甲斐武士的心脏。
踯躅崎馆的广间内,气氛比户外的炎夏更加凝重。以笔头家老秋山虎康为首的抵抗派,面色铁青,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也顾不上擦拭。而以小山田信之为代表的多数人,则眼神游移,不断用袖口擦拭着额头和颈间的汗水,那汗水里,七分是热,三分是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上首那位身着淡青色帷衣的大藏卿局身上。她是此刻甲斐名义上最尊贵的人,是德川与武田两家血脉在此地的交汇点,是众人习惯性依赖的“主心骨”。
“十万大军已破田中城!” 使番伏地颤报的声音,让广间内的空气几乎要燃烧起来。
田中城是骏甲边境上甲斐这边重要的堡垒,昔年无需落实是武田信虎,亦或是信玄,出征骏河国无不是以此为据点,一旦此城丢失,那么毫无疑问意味着甲州的门户已经洞开。
“慌什么!” 秋山虎康厉声喝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甲斐群山叠嶂,岂容敌军放肆!吾等深受内府公与信吉主公厚恩,正当据险死守,以待时变!” 他的手紧紧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而后身为笔头的秋山虎康转身看向,端坐于主位的大藏卿局,她似乎感到喉咙发干,她端起冰凉的麦茶抿了一口,却觉得那寒意直透心底。“秋山大人的忠义,妾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