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周边,看似疆域扩张,实则……”
他指向棋盘上那条正在被白棋中腹厚势猛烈攻击的黑棋大龙。
“……已将自家主力,陷入了三面受敌的绝地。左上,伊达氏虎视眈眈,如同白棋此处尚未发动的伏兵;右下,常陆的佐竹义宣,便如白棋此刻点入的这手棋,看似浅尝辄止,实则切断了我们的退路与援军之想。”
景胜死死盯着那枚被移到天元旁的黑子,仿佛过了一百年那么长。终于,他喉结滚动,发出一个干涩的声音:“……五万石粮秣。我军出动……”
“主公?”直江兼续比谁都清楚会津藩的家底,表高120万,每1万石能常年养200~250名战兵,10万石便可养 2,000~2,500,伊达常备之兵不过。而会津120万,按理说能维持目前对外宣称的三万之数。然而上杉家庆长三年方来此地就藩,上限不过之数。
而直江兼续则静静等着,主公最后的数字……
“我军出动一万五千人,我上杉家为响应王师,出全力,自备五万石粮饷,肃清寰宇!” 景胜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力量,带着一种断腕的决心,“另献一万石粮草,权当做对中纳言的‘心意’。”
“另外,”景胜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更重大的决定,“告诉赖陆公,我上杉家的旗印,可以不用‘乱龙’和‘竹雀’了。就用白底,上仅书‘尊皇’二字真名!”
直江兼续闻言,深深俯首,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主公明断!此乃舍弃虚名,而取实利,更将‘忠义’之名揽于我会津上杉氏一身的上上之策!”
尊皇讨逆令,刚到奥州时伊达政宗还是很开心的,开始只觉得会津那边会还会继续装死,甚至踟蹰不前。而那自然就是伊达政宗再次染指会津的契机——毕竟“尊皇讨逆令”一经发出,如何理解奸佞小人,就看谁会说了。
让他政宗以不足一州之地,对抗虎千代的关八州及骏甲,自然是不敢的,可是骂上杉景胜不敬君父的胆量却是不缺的。
而之后探子禀报:羽柴赖陆如何痛哭流涕,广桥局如何秘密抵达。以及景胜决定上洛勤王后。
伊达政宗独眼眯起,嘴角扯出一抹洞察一切的讥讽冷笑:
“呵……天下哪来的那么多忠臣?那不过是演给天下人看的戏文。广桥局?怕不是京都那只金丝雀笼子里,又派了哪个贵女出来‘借种’了。”他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片仓景纲,“片仓你瞧瞧,现在就连景胜都敢标榜自己是忠臣了。”
片仓景纲面色一紧:“主公!慎言啊……此等宫闱秘辛,妄加揣测恐招大祸!”
“祸?”伊达政宗不以为然地摆手,语气带着一种养马人看透配种规律的嘲弄,“你我都养过马,景纲。真要是一个圈里就那么几匹所谓的‘名马’,且无新马充数,三代以内必现软脚,五代而还,嵴梁歪曲,连站立都成奢望,千代万代之后能生个什么东西?这道理,放在人身上,难道就变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自己领地的方向:“那‘万世一系’……嘿嘿。如今这天皇能想到派女官出来‘借种’,我倒要赞他一句聪明!找上虎千代这头最强的‘种马’,更是聪明!我伊达政宗若是女人,都想借他一用,生个能统一天下的儿子出来!”
片仓景纲被主公这番毫无顾忌的言论惊得冷汗涔涔。
“所以,景纲,你明白了吗?”伊达政宗猛地回身,独眼中精光爆射,“这不是什么忠君爱国,这是一场交易!一场用血脉换取江户对皇室永久庇护的交易!他羽柴赖陆现在要的,不是我们信不信他那套鬼话,而是我们服不服他定下的新规矩!”
景纲急趋窗畔,低声道:“主公,今日之言,臣权当未闻。请此后只以‘勤王’二字答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