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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而赖陆殿那边,至坚之冰,非烈日所能骤融,反需涓涓暖流,徐图缓化。殿下此刻,尚需有准备才是啊。”
淀殿抬起泪眼,望着眼前这位沉稳的老尼,心中百感交集。正荣尼的话,虽无速水守久的巧言令色,也无石田三成的慷慨激昂,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沉静力量。她仿佛在绝望的深渊旁,看到了一根坚韧的藤蔓。
“一切……就拜托您了。”淀殿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却多了一丝寄托,“若此事能成,我必重修庙宇再筑金身。”
正荣尼双手合十,深深一躬:“阿弥陀佛。贫尼不求功德,只愿殿下能暂宽圣心,保重御体。世间万般纷扰,终有尘埃落定之日。”
言罢,她不再多言,转身悄然退出了大广间。那袭朴素的缁衣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中,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却带着撬动巨石的使命。
广间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地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淀殿手中那碗早已凉透的茶。她指腹再次摩挲过碗壁上冰冷的桐纹,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大阪城的未来,此刻似乎系于一位老尼的步履,以及那封浸染着泪痕与无尽算计的书信,正踏上前往江户的、吉凶未卜的旅程。
而此刻的江户城,羽柴赖陆正与督姬,斜靠在天守顶层栏杆上,俯瞰着他日益庞大的战船队伍在浦贺水道集结。凛冽的海风鼓动着他们夫妻的阵羽织,猎猎作响。半月后,一封来自大阪的、混合着哀怨、指责与卑微恳求的书信,正即将送入他的手中,试图用过往的情谊与算计,动摇他钢铁般的意志。
风暴,正在东西两岸同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