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硬生生忍住,只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松姬蜷缩在角落,方才激烈的挣扎耗尽了刚刚恢复的些许气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虚脱。方才推搡间,裹在身上的毯子已然松散,寒意如同窥伺的毒蛇,立刻顺着裸露的肩头肌肤钻入。她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慌忙拉扯毯子,将自己重新裹紧,动作仓促而狼狈。
这微不足道的挣扎,却彻底击碎了她强撑的坚硬外壳。
羞耻感如同海潮,灭顶而来。
她不仅被这个男人看遍、捏遍,如今竟还要在他面前如此不堪地遮掩!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般涌出。可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一丝呜咽泄出,唯有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眼眶红得骇人。
这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哭声很快便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滔天的愤怒与屈辱——所取代。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刚刚清醒却依旧脆弱的脑海。不再是冬日海水中那个为她捞取珠花的稚嫩身影,而是……而是来岛通总在面对福岛正则时,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那些含糊其辞、关于“安堵”、“利益”的低声交谈!虽然当时意识模糊,听不真切,但那种被当作筹码权衡的感觉,此刻却异常清晰地刺痛了她的心。
“是他……是他逼的!定是这恶鬼,用权势逼迫通总,将我……将我像货物一般……”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她。是了,若非如此,夫君怎会眼睁睁看着这莽夫将自己掳走?一股为丈夫开脱的本能,让她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于眼前这个强大的入侵者。
然而,比这更尖锐、更无法抗拒的痛苦,紧接着撕裂了她的神经——那是来自四肢百骸深处、如同万千蚂蚁啃噬骨髓的酸痒与空虚!
“药……我的药……” 她在心中无声地尖叫。
南蛮神医那棕褐色的药液,那能让她暂时忘却所有烦恼、坠入柔软云端的神奇“安神茶”(阿芙蓉汀)……药瘾发作了。这瘾头,早已与她纠缠日久。起初,只是为了缓解得知阿春有孕后那锥心的嫉妒与自怜;后来,便成了她面对丈夫日渐疏远、面对自己“无用”的正室身份时,唯一的逃避之所。
她想起自己毒瘾未发时,因嫉妒而失控打骂侍女的丑态;更想起饮下药汤后,那种异常的“平静”与“柔顺”,以及来岛通总看到她不再吵闹、甚至能强颜欢笑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片刻的轻松与……欣慰。
“是了……我活着,不过是为了能喝上那口茶,为了能扮好一个不给他添乱的‘贤惠’正室罢了。”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凉。她不敢死,不是因为贪生,而是害怕森老爷的雷霆之怒会降临到来岛家,降临到那个她曾真心喜爱过的、如今却感到无比陌生的丈夫身上。
种种思绪交织,绝望与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中喷发。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毁了她最后一丝安稳幻梦的罪魁祸首——福岛正则!
“你这天杀的恶徒!” 松姬猛地抬起头,泪水混着恨意,使她原本秀丽的面容有些扭曲。她不再顾及身体的虚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豹,朝着倚在门边的福岛正则扑了过去!双手胡乱地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抓挠、捶打。
“都是你!毁了我!逼我夫君!让我连……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荡然无存!” 她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跟你拼了!”
福岛正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攻势弄得措手不及。他皮糙肉厚,那些抓挠捶打并不十分疼痛,但松姬眼中那种近乎崩溃的恨意,却让他心头莫名一窒。他下意识地格挡着,口中烦躁地低吼:“疯婆娘!你又发什么癫!俺救了你!是通总那小子自己……”
他本想说“是通总那小子自己应允的”,但话到嘴边,看着松姬那双被泪水洗过、亮得骇人、却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眸子,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跟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讲道理?他福岛正则还没那么蠢!
“滚开!” 他有些恼火地用力一挥臂,想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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