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发白,仿佛要将那瓷杯捏碎一般。他偶尔抬起眼,视线扫过空着的主位,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旁人所有的期待或谄媚,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以及深藏在冰冷之下、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厌烦与……屈辱。
盛亲的心猛地一动。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是一种珍视之物被践踏、自身尊严被剥离却无力反抗的、混合着巨大愤怒与悲哀的眼神!与他记忆中父亲败亡后,某些家臣看向他时的眼神何其相似!
是了……蜂须贺家政。他的嫡女雪绪,本是福岛正则明媒正娶的正室,福岛家名正言顺的御台所。可如今呢?正则宠那个“吉良晴”,而雪绪……据传闻早已“病故”,但更有一种隐秘的流言在极少数人中间流传——那位如今的江户御台所,羽柴赖陆的实际正室,其真实身份……
盛亲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忽然有些理解蜂须贺家政此刻的心情了。正则夺走了他长宗我部家的“晴”(或者说,是晴代表的某种象征),而正则的儿子赖陆,更是几乎“夺走”了蜂须贺家政的女儿雪绪,并将其置于一个如此尴尬而隐晦的位置。这对于一个重视家门荣辱胜过性命的武家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难怪他如此沉默,如此……痛苦地自斟自饮。他无法向强大的赖陆抗议,甚至无法公开承认女儿的存在,只能在这里,靠着酒精麻痹自己,吞咽下这枚由福岛父子共同种下的苦果。
就在这时,蜂须贺家政似乎感应到了盛亲长久的注视,猛地抬起头,两道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直射过来!
四目相对。
刹那间,广间的喧嚣仿佛瞬间远去。盛亲在那双因酒意而微微泛红、却依旧清醒锐利的眼中,没有看到被窥破心事的慌乱,反而看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讥诮,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在说“你小子不也一样”的悲凉共鸣。
盛亲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那目光,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空杯,嘴角那丝冷笑化为一个无声的、带着苦涩意味的示意。
蜂须贺家政怔了一下,随即,他也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肌肉的扭曲。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仰头,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随后,他不再看盛亲,重新低下头,恢复了那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石雕般的沉默。
但这一刻短暂的视线交汇,却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在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同盟。他们是被同一场风暴席卷的残舟,虽然方向不同,却同样在怒涛中挣扎,同样对那搅动风暴的福岛父子,怀抱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恨意。
盛亲收回目光,心中那股郁结之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不再感到那么孤独了。这场宴会,看来比想象中还要有趣。他倒要看看,那个正则在珍而重之吉良晴亡故后,赖陆送给正则的新宠又是哪家的贵女,这位阿波德岛藩主,看到曾经的女婿有了新人,脸上又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他端起侍者新斟满的酒,浅浅呷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的快意。
只听加藤家的小者一声唱名,说是福岛左卫门大夫携其妻而来。
而后广间的喧嚣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稍稍压制。侍者们穿梭的脚步放缓,交谈声也低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或明目张胆,或故作不经意,都飘向了那扇通往内室的袄绘门。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感在空气中弥漫——福岛正则即将带来的“女子”,会是何方神圣?
毕竟那莽夫可是得到过吉良晴的家伙,在这群武夫心中,太阁送的吉良晴完全就是一把妖刀村正,不详但是绝美,毕竟能得他父亲四国霸主长宗我部元亲,故太阁殿下,故内府家康公独宠,就是个传奇。而跟了福岛正则也不过是中途一段注脚罢了。
长宗我部盛亲端起酒杯,掩饰性地啜饮了一口,目光却冰冷地扫过全场。他看到加藤嘉明正襟危坐,嘴角却绷得死紧;藤堂高虎脸上挂着惯常的、滴水不漏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地捕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