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的暗流在涌动。羽柴大军压境,大阪方面严密封锁消息,未来的不确定性让所有大小商号都绷紧了神经。
在堺港边缘一处僻静而奢华的临海宅邸——天王寺屋本家的茶室内,家主天王寺屋道誉正襟危坐。他年近五十,衣着看似朴素,用料却极尽考究,手指上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显示着其不凡的身家。此刻,他面前摊开放着一封刚刚由信鸽送达的密信,落款正是吕宋助左卫门。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羽柴中纳言有意推行“金券”,需堺港豪商作保,愿以武藏国橘树郡三万石安堵为酬,详情面谈。
道誉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榻榻米,目光深邃。三万石大名……这是堺港商人几代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一旦成功,天王寺屋将彻底摆脱“町人”的身份,跃升为真正的武家名门。但风险也巨大无比。羽柴赖陆若败,这笔投资连同他整个家族,都将万劫不复。若成功……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子孙后代身着绢罗、跨马扬鞭的景象。
“父亲,”身旁的嫡子低声道,“此事……风险是否太大了?羽柴方虽势大,但大阪城固若金汤,石田治部少辅亦非易与之辈……”
道誉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商海沉浮历练出的果决:“风险?这乱世,做什么没有风险?龟缩在堺港,待城破之日,我等便是待宰羔羊。唯有下注,方有一线生机。”他深吸一口气,“况且,羽柴中纳言此策,看似冒险,实则是要建立一套新的秩序。若能参与其中,便是从龙之功!赌了!”
他沉声吩咐:“传令下去,准备好五枚大判金(注:约合五万两),随时待命。另外,严密监视港口,吕宋助左卫门阁下等人的船一到,立刻迎入别邸,不得有误!”
“是!”
道誉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波涛汹涌的大海,心中默念:“吕宋屋的助左卫门……还有神父……但愿你们带来的,真是我天王寺屋一飞冲天的契机,而非……催命符。”
而此刻,伊奈忠次一行人的车队,已遥遥望见了和泉国的地界。命运的齿轮,正朝着堺港这个小小的支点,缓缓咬合。
再来便是数日后,摄津与和泉交界处,一座僻静的庄园内。
天王寺屋道誉亲自站在门廊下等候,当他看到吕宋助左卫门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时,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双方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一切尽在不言中。道誉的目光与吕宋助左卫门短暂交汇,又迅速扫过伊奈忠次、水野平八郎和瓦利尼亚诺神父,心中已然明了来者的分量。
“诸位大人一路辛苦,且随我来,一切已安排妥当。”道誉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众人并未进入庄园主体建筑,而是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临海的隐秘码头。一艘不起眼的关船早已在此等候。
船只悄然驶入堺港错综复杂的水道,并未在繁华的商馆区停留,而是径直驶向港区边缘一处高墙环绕、屋顶竖着十字架的西式建筑——那是圣保罗堂,堺港天主教南蛮町的核心。
一行人下船,早有几位身着黑色修道袍的神父在门口等候。为首一位年长神父见到瓦利尼亚诺,脸上露出由衷的喜悦,他快步上前,以拉丁语说道:“愿主保佑你,我的亚历山德罗兄弟! 得知你要来,我们日夜期盼。”
瓦利尼亚诺神父微笑着与对方行贴面礼,同样用拉丁语回应:“也愿主与你同在,乔瓦尼兄弟。 事态紧急,不得不来打扰你们的清修。”
一旁的水野平八郎看得一愣,低声对吕宋助左卫门嘀咕:“这南蛮和尚,还真是这胖和尚的亲戚?”
吕宋助左卫门忍着笑,小声解释:“水野大人,他们教士之间,无论是否相识,皆以‘兄弟’相称,并非真有血缘。”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位名叫乔瓦尼的神父又热情地拥抱了同行的另一位年轻神父,同样口称“兄弟”。这时,恰巧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缩在教堂门口的角落,乔瓦尼神父也走过去,塞给他一小块黑面包,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