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番话,恶毒、尖刻、侮辱性极强,更可怕的是,它巧妙地揉碎了真相与污蔑,直指赖陆出身中最敏感、最不愿被提及的疮疤——“德川”的阴影、其母与家康的暧昧关系、以及其权力来源的“不正”。这已不是两军对阵的叫骂,而是最彻底、最践踏尊严的宣战和挑衅!
城上城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正在滑降的武士、正在策马的信繁,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素来刚毅沉勇的治部少辅笔头家老,竟会吐出如此……如此市井无赖般却又直戳心窝的毒言!
村上吉胤的表情,从极致的愤怒,瞬间转为极致的错愕,随即是滔天的羞辱和暴怒!他白皙的脸庞先是涨得通红,继而转为铁青,最后是一片骇人的煞白。他指着岛左近,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竟一时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你……匹夫安敢……安敢如此辱我阿姊!辱我甥儿!!!” 他终于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桃花眼中不再是傲慢,而是近乎疯狂的杀意。
“殿下!不可!此乃诱敌之计!小心中伏!” 来岛通总魂飞魄散,扑上来死死抱住吉胤的臂甲。
“滚开!” 村上吉胤猛地将他甩开,力气之大,几乎将来岛通总掼倒在地。他此刻理智尽失,脑中只剩下将岛左近碎尸万段的念头。“你听见了!你听见那匹夫如何辱没门楣!此仇不报,我村上吉胤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你要我忍?这话你留着去对羽柴中纳言说!看他能不能忍!”
他彻底疯了,对着身边亲卫和那两名刚勉强睁开红肿双眼的相扑力士嘶吼:“追!都给本公子追!取岛左近首级者,赏万石!不,三万石!”
话音未落,他已不顾一切地冲向阶梯。
“殿下!砦堡为重啊!” 来岛通总绝望地喊道。
“砦堡交给你了!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村上吉胤头也不回,身影已消失在阶梯拐角。一群杀红了眼的亲卫和那两名怒吼的相扑力士,如同决堤的洪水,跟着涌了下去。
而此刻,岛左近已翻身跃上真田信繁的战马,两人一骑,带着一队精锐亲兵,并不全力奔逃,反而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向着预设的撤退路线“败退”而去。
且说砦门在村上吉胤狂暴的呵斥下被慌忙推开。这位锦衣少年早已抢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甚至等不及身后亲卫完全集结,便一马当先,冲入了砦外浓稠的夜色之中。他麾下的队伍,此刻已全然失了水军应有的章法。那两名刚被沙土迷了眼、兀自发狂怒吼的相扑力士,徒步挥舞着巨杵,踉跄前冲;数十名杀红了眼的水夫亲兵,有的有马,有的无马,乱糟糟地呼喝着,跟随着前方那面在火把摇曳中狂乱舞动的旗印——白底之上,墨色“上”字丸立鼓纹,本是能岛村上氏威震濑户内的象征,此刻却像一只无头苍蝇,在黑暗中盲目窜动。
“岛清兴!无耻鼠辈!休走!留下头颅!” 村上吉胤的咒骂声在夜风中尖锐地传播,充满了被羞辱后的狂怒。他甚至猛地摘下了背上的和弓,就着马背的颠簸,勉强搭上一支丸根箭,看也不看便朝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正在“溃逃”的敌军队尾方向胡乱射去!箭矢软绵绵地消失在黑暗中,不知落在了何处。这毫无准头的一箭,非但没能伤敌,反而更暴露了他已彻底失去冷静,只余下野兽般的冲动。
这一小股人马,就这样嘶吼着、咒骂着,很快便被地形起伏与更深的黑暗所吞噬。砦墙上的人,只能听到那喧嚣的叫骂声和杂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最终完全被寂静的荒野所吞没,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砦墙之上,来岛通总兀自瘫坐在冰冷的地面,目光呆滞地望着吉胤消失的方向。年轻的脸上早已血色尽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并非惧怕战败受罚,而是源于一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恐惧。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许多年前,父亲猝然离世后,在能岛村上家内部倾轧中瑟瑟发抖的幼童。若非盟友森公(森弥右卫门)念及旧情,力排众议,将年幼的他扶上来岛家督之位,并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