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玲苒冰冷的声音立刻在包厢内回荡：
『夏局长，这份新的检测报告您看还满意吗？虽然死了人，但只要我们统一口径说是违规排放导致的中毒......您也知道，祁伟那边已经打点好了......』
夏珩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录音里他自己的谄媚应答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神经：『蒋总放心，只要数据改到位，明天环评就能安排专家重新上会评估......』
三年前他收下那笔钱的时候，只当是帮企业违规排放打掩护，直到尸体解剖报告摆上他的办公桌......
够了！夏珩扑过去想抢录音笔，裴焰之轻松避开。
这只是备份。裴焰之关掉录音，俯身盯着夏珩充血的眼睛。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暴雨骤然而至，雨滴拍打在落地窗上。
夏珩颓然坐回沙发，终于明白蒋玲苒为何能在百利和蒋氏呼风唤雨——那女人根本是条毒蛇。
裴焰之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你知道柯兴那些不合格产品最后去哪了吗？撒坤的医生们会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取出心脏......蒋玲苒的船队负责运输......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舅舅？
夏珩的胃部剧烈抽搐，他冲进包厢附带的洗手间干呕起来。
蒋玲苒的意思很明确。裴焰之点燃雪茄，开始吞云吐雾，云城生态项目必须黄。
夏珩像被抽走了脊椎般瘫软下去：那是薛育彬亲自督办的示范性重点工程！环评早就过了，现在突然找茬......
所以才需要你这位生态环境局局长亲自出手。裴焰之重新倒满酒，制造点意外污染，然后你开个新闻发布会将事情闹大，至于出了事你大可以将责任推到当时市委施压......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夏珩惨白的脸，夏珩猛灌了一口酒：你这是让我去死！薛育彬是什么人？他当年在政法委的时候——
裴焰之吐出一个烟圈，蒋氏准备大规模宣传招商，等开发商进场后......他俯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南区原先化工厂的废液管道泄漏......
你疯了？！夏珩腾地站起来，声音陡然提高，那会死人的！
马上就是雨季。裴焰之微笑，雨水会冲走大部分证据，等检测时顶多算你监管不力。
他滑动屏幕，至于北区生态湖......放大的卫星图上，听说刚投放了濒危鱼种？
夏珩胃部一阵绞痛。他太明白潜台词了——投毒。
那些他亲自签字引进的西畴金线鲃，将成为最致命的环保丑闻道具。
时间点很关键。裴焰之合上平板，等蒋廷烨启动大规模宣传，开发商资金进场后再动手。他递给夏珩一个U盘，里面有操作细节。
夏珩盯着图纸上标注的红色叉号，突然剧烈干呕起来。
那些标记像血渍般刺眼——南区排污口下游几公里就是云城第三水厂，北区湿地则是濒危鸟类黑腹燕鸥的最后栖息地。
听着——裴焰之靠在洗手间门框上，声音突然放软，舅舅，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云城生态项目黄了，蒋玲苒答应销毁所有证据，到时候你可以提前退休，然后再去巴黎和表妹团聚......
裴焰之故意提到夏珩的女儿正是要提醒他，那套在夏珩女儿名下的巴黎公寓也是当年他受贿的证据。
窗外的暴雨已经倾盆而下，裴焰之从保险柜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柯兴医疗最新的股权结构，你的小舅子已经不在股东名单上了。
夏珩接过文件，手指仍在颤抖。
三年前他为避嫌，让妻弟代持了柯兴5%的干股，如今这份文件证明裴焰之早就留好了后路。
夏珩盯着那个黑色U盘，仿佛那是一条盘踞的毒蛇。
他想起刚进环保局时的誓言，想起亲手参与设计的生态湖净化系统。
现在，他要亲手毁掉这一切。
雨声渐急，夏珩恍惚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