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大部覆灭、首领兀术被阵斩的消息,并非依靠驿马,而是凭借着恐惧本身,如同一场无声却凛冽至极的寒流,以比龙庭大军行进更快的速度,席卷了整个荒界的每一个角落。这一次,带来的不再是茶余饭后的议论、审时度势的观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冻结血液的寒意与死寂。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龙象军那令人窒息的煞气。
那些曾与黑水大部暗中眉来眼去、或自身也在新政边缘阳奉阴违的部落与势力,在接到确切消息的瞬间,无不感到脖颈发凉,嵴椎冰冷,仿佛王浩那柄刚刚饮饱鲜血、煞气未消的战刀,就悬在自己的头顶,随时可能斩落。
风吼部,首领大帐。
帐内原本燃烧着驱散高原寒意的牛粪火塘,此刻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此前还曾与兀术使者密谈、商议如何“共进退”以争取更多自治权的风吼首领,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手中捏着的、记录着黑水大部覆灭详情的兽皮卷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卷上寥寥数语,却重若千钧:“……龙象军破阵如摧枯拉朽,兀术及核心党羽尽殁于阵前,抵抗者皆屠,从归顺者即刻拆分部落,龙庭吏员已入驻……”
帐内几位手握权柄的长老更是噤若寒蝉,往日里纵横捭阖、高谈阔论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眼珠不安地转动,偷瞄着首领那难看的脸色。
“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风吼首领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反复咀嚼着这个令人绝望的时间,“兀术那老家伙,实力与我在伯仲之间,竟连王浩一拳都没接住……黑水部的数万勇士,那些凶悍的犀牛战兽,在龙象军面前如同草芥,连一个像样的冲锋都没能组织起来……这……这龙庭,根本不是要谈判,他们是要灭族啊!”
一位负责与外界联络的长老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首领,龙庭的那位巫战王阿蛮,前日派人送来陛下手令,语气虽然粗豪,但意思很明确……让我们安分守己,否则……我们……”
“闭嘴!”风吼首领勐地打断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那个“否则”之后的结果已经降临。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立刻!立刻将我们之前以各种借口拖延未交的赋税,连本带利,双倍……不,三倍备齐!还有那份为了隐匿人口做了手脚的户籍册,全部给我找出来,当众烧毁,重新登记,务必详实准确,一户一人都不能少!立刻选派族中最机灵、最会说话的使者,带上最珍贵的礼物,不是去龙庭郡守府,直接去龙城!求见琉璃王苏晴雪,言辞要极其谦卑,就说我风吼部之前被兀术派来的奸人蒙蔽,猪油蒙了心,如今迷途知返,愿倾全族之力,效忠龙皇陛下,永世不敢有二心!”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部族自治的千年骄傲,什么祖传的规矩不可轻改,在绝对的力量和冷酷无情的杀戮面前,那些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最诚恳的姿态,向龙庭表忠心,保住风吼部的传承,避免成为下一个黑水大部。
石爪部,以及更多原本心存侥幸、试图在龙庭法典边缘试探的部落,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戏码。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算计。
原本拖延的赋税被各族首领勒紧裤腰带,甚至动用部族储备,连夜凑齐,由精锐护卫快马加鞭,惶恐不安地送往龙庭官署;原本隐瞒不报的稀有矿脉、优质草场等资源点被主动、甚至夸大其词地上报,言辞恳切地请求龙庭“收归国有”,派遣工师指导开采;原本以各种理由抗拒的户籍登记变得异常配合,长老们亲自督促,生怕漏登一人,甚至主动将族中适龄的、有天赋的子弟名单整理好,恳请送往龙庭设立的蒙学堂和讲武堂,美其名曰“为龙庭效力”;那些曾被暗中纵容、在部族内散布抵制新政言论、鼓动对抗的长老或头人,瞬间成了弃子,被迅速剥夺权力,甚至被自家族人五花大绑,哭嚎着送往法司,以示彻底划清界限。
龙庭派往各地的法宣官、督军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