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清晨第一个来,披着露水;深夜最后一个走,带着星辉。有时是施针疏通经络,有时是依据病情细微变化调整汤药配伍。喂药时,陈大柱因深度昏迷难以吞咽,浓黑的药汁常常顺着嘴角流出,染脏了衣襟,昭昭便极有耐心地一次次用干净布帕擦拭,一次次轻柔地抚触他的咽喉助其下咽,不曾有半分嫌弃与懈怠。
飞星始终如影子般沉默跟随着,负责搬运沉重的杂物,阻挡外界不必要的窥探和干扰。他话不多,但每次昭昭需要热水或处理污物时,他总能及时搭把手。陈阿婆从最初的亦步亦趋、满眼怀疑与审视,到后来会默默递上一碗还算干净的热水,那眼神中也渐渐被昭昭的坚持与付出点燃了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希望之火。
第三日清晨,天光尚未完全撕破夜幕。
县衙后堂那单薄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几乎要散架。飞星警觉地闪身开门,只见陈阿婆站在门外,头发凌乱,眼眶通红欲裂,脸上却不再是绝望的死灰,而是一种极致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激动!
她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飞星,力道大得惊人,冲进堂内,目光急切地搜寻着,直到看到刚刚被惊醒、还带着浓重倦容匆匆起身的昭昭,竟“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嘶哑却洪亮得足以穿透墙壁:
“退了!退了!薛姑娘!活菩萨啊!我儿子的烧退了!摸上去凉丝丝的,不烫手了!身上的红疹也淡了,消下去好多!他……他早上睁眼了,还喊了我一声娘!!”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喊着,一边激动地用手比划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肆意横流,却毫不在意:“姑娘!你是我们陈家再造恩人!我们之前糊涂啊!猪油蒙了心!不信你,还骂你……我们不是人啊!”
昭昭吓了一跳,慌忙上前,用尽全力将情绪失控的老人从地上搀扶起来:“阿婆!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万万使不得!退了就好,退了就好!大柱哥能好转,能清醒过来,比什么都强!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她心中一块巨石暂时落地,这证明她的方向是对的,清郁通脉汤确实能有效控制、缓解毒性。但她也清楚,这远非根治。
她的眼眶也抑制不住地湿润了,连日来积压的疲惫、紧张、不被理解的委屈,以及面对生命逝去的无力感,在这一刻,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被这来之不易的“好转”轻轻抚慰。这不仅仅是救回了一条濒危的性命,更是用仁心与医术,在这片被恐惧和绝望冰封的土地上,艰难地凿开了第一道裂痕,投下了一束名为“希望”的曙光!
这一幕,被许多围在衙署外等待施药、或仍在观望、或心存侥幸的镇民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无声的信任,开始如涓涓细流,艰难却持续地冲刷着坚固的猜疑之冰,悄然汇聚。
(二)瓶颈与困境
然而,在这初步成功的背后,是昭昭内心更深重、更无人可诉的焦虑。她的“清郁通脉汤”虽能暂时压制毒性,缓解表面症状,却如同筑起一道堤坝阻拦洪水,只能暂缓其势,无法从根本上疏导清除。那三种药材混合后产生的奇特毒素,阴险狡诈,盘踞于人体经络脏腑深处,顽固异常,仿佛拥有生命。尤其是那未知的第三种药材,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钥匙,找不到它,就无法打开最终的解毒之门。
夜深人静,后堂角落里那盏孤灯因灯花久未修剪而明明灭灭,将昭昭伏案的身影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