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工作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中迅速完成。小七将庞大的计算资源倾斜至飞行控制,赵娜的预测模型化为一道道不断更新的、指引前路的微弱光丝,叠加在赵航的导航视野中。
“守护者”号庞大的舰身开始微微调整姿态,如同一个即将踏上钢丝的巨人,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极其轻柔、谨慎。引擎喷射出几乎不可见的幽蓝色粒子流,仅仅是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动力输出。
“盲区舞步,第一步。”赵航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清晰地传到舰桥,也传到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工作人员耳中。他的语气不再是调侃,而是一种全神贯注的、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冷静。
“守护者”号动了。
它没有直线前进,而是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的、扭曲的轨迹,缓缓滑入那片被标记出的、不断变迁的感知缝隙。时而如同游鱼般侧身挤过两道剧烈能量波动之间的狭窄空隙;时而又需急速拉升或俯冲,避开一个突然收缩的“盲区”末端;时甚至需要短暂地、极小幅度地进行违反直觉的Z轴滚动,以契合那动态变化的时空曲率。
舰身内部,时不时传来极其轻微但能被敏锐感知到的震动和金属应力产生的呻吟。重力调节系统努力维持着舱内环境的稳定,但偶尔传来的细微过载感,还是让所有人清楚地意识到飞船正在进行的机动有多么极限。
赵航坐在飞行联队指挥室的驾驶席上,他的双手如同拥有了自主生命般在控制面板和操纵杆上飞舞,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着面前那复杂到极致的导航界面。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呼吸却保持着奇特的平稳。他的全部精神都已与“守护者”号融为一体,感受着每一丝推力的变化,每一个姿态角的调整,预判着前方那瞬息万变的“道路”。
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下,他似乎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嘴里无意识地、用几乎听不清的音量,哼起了一段古老而古怪的、不成调子的歌谣,那旋律断断续续,夹杂在系统提示音和引擎微调的声音中: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这荒诞的歌词与他正在进行的、关乎全舰存亡的极限操作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舰桥上,有人忍不住想笑,却又立刻被更大的紧张感压了回去。周孜婷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目光却丝毫未离开主屏幕,那里代表“守护者”号的光点,正沿着那条纤细得仿佛随时会断裂的蓝色脉络,艰难而坚定地向前蜿蜒。
每一次看似微小的航向修正,背后都是赵航与小七协同计算下,对风险与机会的毫秒级权衡。他们仿佛在踩着一条由光线编织、悬浮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绳索,而绳索本身还在不断晃动、扭曲。
时间在这种状态下仿佛被拉长。几分钟的航程,感觉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在经过一连串令人心脏骤停的、包括一次近乎贴着一次小型能量涡旋边缘擦过的惊险机动后,“守护者”号的前方,那片被“虚空之眼”直接“注视”的核心区域的边缘,已经近在咫尺。他们成功地利用一连串移动盲区的衔接,迂回接近了目标。
赵航猛地一拉操纵杆,同时将引擎输出瞬间归零,让飞船依靠惯性滑入一个相对稳定的、处于“眼皮底下”的阴影区域。
他长长地、彻底地呼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整个人仿佛虚脱般向后靠在了座椅上,这才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得意,在通讯频道里宣告:
“……好了,我们溜过去了!”
舰桥上,凝固了许久的空气仿佛瞬间流通起来。隐约能听到几声如释重负的喘息。宏宇在工程频道里大吼一声:“漂亮!赵航你小子真行!”
周孜婷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松弛了几分,她看着屏幕上已经成功嵌入“虚空之眼”监视网络内部阴影区的飞船标志,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干得好,赵航。”她的肯定简洁而有力,“现在,我们就在它的‘眼皮底下’。所有单位,保持绝对静默,开始第二阶段任务:深度扫描该结构,寻找任何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