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欧阳修之流马前卒!与我等势同水火!你若再与他往来,便是置沈家于不义!置为父于险地!”
“不……不会的……” 沈文漪泪水夺眶而出,心如刀绞,“父亲,崔修撰他品性高洁,绝非……”
“住口!” 沈中棠厉声打断,“品性高洁?品性高洁会写出这等诛心之论?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卷入这党争漩涡?!他如今是得了官家青眼,晋了修撰!可你可知,夏相一党已视其为眼中钉!他日若新政有失,范党倒台,他便是第一个被清算之人!你想跟着他一起万劫不复吗?!”
沈文漪浑身剧震,父亲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窝。她想起崔?清俊面容上那份沉静的执着,想起金明池畔他论史时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想起他笔下那枚鲜红欲滴的樱桃……那样一个才华横溢、心怀赤诚的人,怎会……怎会如父亲所言?
“从今日起!” 沈中棠声音冰冷,不容置疑,“你禁足漱玉轩!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府门半步!更不许再与那崔?有任何书信往来!若敢违逆……”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休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两个心腹仆妇守在门外。沉重的门扉“哐当”一声合拢,如同将沈文漪的世界彻底隔绝。
沈文漪瘫软在地,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方才的欢喜与骄傲,此刻化作彻骨的冰冷与绝望。父亲震怒的面容、冰冷的禁令、以及对崔?未来那残酷的预言,交织在一起,撕扯着她的心。她不明白,为何满腔才情、忧国忧民的崔?,会与父亲坚守的“祖宗法度”如此水火不容?为何倾心相许,却要面临如此绝境?
她看着地上那幅被墨迹污损的《石矶樱桃图》,那鲜红的樱桃此刻刺眼得如同心头滴落的血珠。她颤抖着伸出手,将画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住最后一丝温暖。冰冷的绝望中,一股倔强的不甘与刻骨的思念,如同野草般疯长!
翌日,清晨。
漱玉轩的门窗依旧紧闭,仆妇严密看守。沈文漪一夜未眠,眼睑红肿,面色苍白如纸。她坐在书案前,铺开一张带着淡淡梅香的薛涛笺。提笔的手,因心绪激荡而微微颤抖,墨汁滴落,在笺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悲伤。
她咬着唇,强迫自己落笔:
“皓月君台鉴:
闻君晋阶之喜,本欲亲贺,然……身陷樊笼,寸步难行。家严震怒,斥君之文,言……道不同,难相谋。严令禁足,断鱼雁之通。
文漪愚钝,不解朝堂风云之诡谲,难辨新旧法度之短长。然深信君之为人,皎如明月,志在社稷,笔含赤诚,绝非趋炎附势、构陷他人之辈!
今身困幽室,心如油煎。前尘种种,州桥初逢,金明共游,听雪论画……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君之才情,君之风骨,早已铭刻五内,此生难忘。
然父命如山,家规森严。文漪身为人女,不敢忤逆,恐累及家门。自此一别,恐难再见。尺素传情,唯寄此心:
此身虽陷重楼锁,此心长随明月辉。
万望君……珍重!珍重!
文漪 泣书”
字迹娟秀,却因泪水的晕染和心绪的激荡而略显凌乱。尤其最后两句,笔锋颤抖,情意决绝,如同杜鹃啼血!她将信笺仔细折好,装入素白信封,用火漆封缄。随即唤来最信任的心腹丫鬟碧荷,避开仆妇耳目,将信塞入她手中,含泪低语:“碧荷……务必亲手交予崔修撰!此信……关乎性命,慎之!慎之!”
护龙河畔小院。
崔?刚自翰林院归来,官升修撰的喜悦尚未散去,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夏竦一党的敌意,皇城司的阴影,以及……沈文漪。他深知自己那篇文章,必将触动旧党利益,沈中棠身为御史中丞,旧党中坚,其反应可想而知。他不敢想,沈文漪会因此承受怎样的压力。
院门被轻轻叩响。碧荷红着眼眶,将一封带着体温的信笺塞入崔?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