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不住,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拉住崔?的胳膊,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大人!您醉了!时辰不早,该回去了!”她甚至没看红泠一眼,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寒意与敌意,却如同实质般刺向对方。
崔?正苦于如何脱身,见韦青蚨回来,心中顿时一松,顺势站起身,对红泠拱了拱手,语气恢复了几分清明:“多谢老板娘盛情款待,崔某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说罢,不等红泠回应,便被韦青蚨半扶半拉着,快步向楼下走去。
蒙力、阿岩等人见主官离去,也纷纷起身告辞。一场喧闹的庆功宴,竟以这样一种略显突兀的方式草草收场。
红泠倚在案边,并未起身相送,只是望着崔?被韦青蚨拉走的背影,唇角那抹妩媚的笑意渐渐淡去,化作一丝复杂难言的幽深。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唇瓣,仿佛还在回味方才那瞬间的触感与男子皮肤微热的温度。
一名心腹手下悄然走近,低声道:“老板娘,那僮女……似乎一无所获。”
红泠慵懒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哼,若是这般容易就被她摸到底细,我这临江仙早就不知被抄了多少回了。官府的人……尤其是我们这位崔通判,可没那么好糊弄。他今夜此举,试探之意,昭然若揭。”她站起身,风情万种地伸了个懒腰,裙裾摇曳,“罢了,戏,总得慢慢唱。回房。”
韦青蚨几乎是“押”着崔?回到了州衙后宅的小院。一进院门,崔?便挣脱她的手,快步走到井边,打起一桶冰冷的井水,猛地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残存的酒意与那令人不适的胭脂香气,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接过韦青蚨递来的布巾擦干脸,深吸一口气,看向面色依旧冰寒的韦青蚨,沉声问:“如何?可有所获?”
韦青蚨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甘与沮丧:“没有。账房、库房、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干净得不像话。连暗格都没发现一个。要么,她真是清白的……要么,就是藏得极深,远超想象。”她顿了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妖里妖气,心思叵测!”
崔?闻言,眉头紧锁,望着院中漆黑的夜色,喃喃自语:“清白?临江仙日进斗金,陈曙倒台却未伤其分毫,交趾袭扰她反应奇异……世上岂有如此巧合之事?”他揉了揉眉心,“若非藏得极深,便是……最重要的东西,根本不藏在酒楼之中。看来,是条成了精的老狐狸。”
韦青蚨看着他疲惫的侧脸,想起方才宴上那一幕,心中酸涩,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闷声道:“大人日后还需多加小心,提防那女人使什么龌龊手段。”
崔?点点头,自然明白她所指为何,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与愠色,转移话题道:“今日辛苦你了。天色已晚,快回去歇息吧。”
韦青蚨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去,背影却带着几分落寞与担忧。
数日后,雷公陂水利工程全面竣工。昔日破败的堰塘修缮一新,堤坝坚固,水渠纵横,清澈的江水被引入干涸的田地,滋润着等待播种的沃土。
崔?亲自主持了竣工庆典。他没有搭建高台,没有繁琐仪式,只是站在陂堰之上,望着台下汇聚的、满脸洋溢着希望与感激的汉僮民众,发表了简短而诚挚的讲话,宣布从此周边数千亩良田旱涝保收。随后,他下令将府库中预留的酒肉米粮分发给所有参与工程的民夫,与民同乐。
现场欢声雷动,僮人吹起芦笙,跳起欢快的舞蹈,汉民也击掌相和,气氛热烈而融洽。此举确如崔?所期,一举三得:兴修水利以利农桑,以工代赈以安贫弱,共同劳作以融汉僮。崔?的威望,在民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就连红泠,也仿佛忘却了那夜的试探与尴尬,派人送来了丰厚的贺礼——百坛美酒、数十头肥猪,言词谦恭,祝贺通判大人又为民办下一大实事。礼数周到,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仿佛那夜宴上的旖旎与试探,从未发生。
视线转向邕州城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