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了好几层麻绳的小包裹,包裹表面还残留着水渍浸染的痕迹和泥沙,但显然被人仔细擦拭晾晒过。
看到那包裹的瞬间,颜清秋的呼吸几乎停止了!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老妪将包裹递到她面前。颜清秋颤抖着伸出左手,接过包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仿佛抱着她生存下去的全部意义。她急切地、笨拙地用一只手和牙齿,试图解开那湿透后变得坚韧难解的麻绳。
老妪默默地看着她,没有帮忙,也没有阻止。
终于,麻绳被解开,油布包被层层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本从临江仙暗格中抢出的、页面泛黄、边缘被水泡得皱缩发硬的账册!
账册的状态显然谈不上好,纸张湿透又阴干,显得僵硬脆弱,边缘有些字迹已被水洇得模糊不清,甚至有几页粘连在一起。颜清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翻开封面,屏住呼吸,一页一页地查看。
灯光昏暗,她的视线也因虚弱而模糊,但她仍努力辨认着。万幸!账册是用一种特殊的耐水墨书写,核心的交易记录、数字、代号、以及那些关键的“矾”、“桂”、“钱记”等字样,大部分依旧清晰可辨!尤其是最后几页记录的大额资金往来与几个特殊的暗记符号,完好无损!
“呼……”颜清秋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榻上,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账册上。她成功了……她到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这份足以扳倒红泠、甚至牵扯出更深黑幕的铁证,保住了!
老妪静静地看着她这番情绪激烈的举动,看着她将那本破旧的册子视若性命般紧紧搂在胸前,看着她泪流满面却嘴角带笑的模样,良久,才用她那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两个带着无尽感慨的字:
“痴儿……”
与此同时,邕州州衙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虽无刀光剑影,却亦是案牍劳形,琐碎繁忙。
通判签押房内,灯火通明。崔?并未因那桐村大捷而有丝毫懈怠,也并未沉溺于临江仙夜宴的余波之中。他深知,一场胜仗固然可提振士气,然安边定邦,终需落在日常的治理与民生之上。
书案之上,公文堆积如山。他埋首其间,运笔如飞。
一份是户曹呈上的《雷公陂竣工核销册》,详细列明了以工代赈所耗钱粮、民夫工数、物料开支。他看得极其仔细,不时提笔批注询问:“此处采石费用略高,可与附近石场旧价比对。”“僮人工匠工钱发放名录需与峒寨提供之册核对,防止胥吏克扣。”
一份是刑房呈报的《那桐村一案善后处置及俘获交趾兵处置请示》。他批复:“阵亡将士及百姓,抚恤银两即刻足额发放,不得延误。伤者,州衙延医用药,妥善照料。俘获之交趾兵,重伤者医治后遣返,轻伤及完好者,押送矿山服苦役,以儆效尤!”
一份是邕江军统领蒙力呈上的《那桐村之战功过赏罚册》及《阵亡将士名录》。他逐一阅览,对有功将士的赏格批示“从优从速”,对阵亡者名单,则沉默良久,提笔在旁注道:“厚恤其家,子女由官廪抚养至成年。”
还有各州县报来的秋税收缴情况、仓廪储备清单、羁縻州洞贡赋表、乃至民间田土纠纷调解案卷……事无巨细,皆需他过目定夺。
孙伯谦、周文渊等亲信胥吏不时进出,回禀事务,领取批示。崔?处理公务极快,条理清晰,决断果敢,往往能一针见血指出关键。期间,亦有僮人峒主、汉人乡绅前来拜会,或感谢水利之恩,或反映地方情弊,崔?皆耐心接待,言语平和,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为民做主的决心与威严。
直至午后,他才得以稍歇片刻,简单用了些崔安送来的午膳——只是一碗米饭,一碟青菜,一碗清汤,甚是简朴。
用膳后,他并未休息,而是唤来阿岩。
“阿岩,交趾新败,近期或有异动。邕江军操练不可懈怠。尤其注意江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