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红泠强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语气缓和下来,劝道:“保衡,你听我一言。崔?此人,心思缜密,手段高超,背后更有宋廷支持,绝非你能正面抗衡的。你与他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如今唯有隐忍!他再厉害,终究是贬官,在邕州待不长的!只要熬到他调离或者高升,这邕州的天,还是我们的!届时,大先生自然会重新布局,何愁没有东山再起之日?你切不可因一时意气,行此险招,毁了大好前程!”
她说着,忍着痛起身,为他斟了一杯温酒,递到他面前,柔声道:“暂且忍耐,虚与委蛇,先应付着交趾那边,莫要真的答应他们什么。一切,等风头过去再说,可好?”她眼波流转,带着一丝恳求与安抚。
然而,红泠这番理智的分析与柔声劝慰,听在早已被嫉妒和怨恨冲昏头脑的石保衡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尤其是她言语间对崔?能力的肯定“心思缜密,手段高超”以及对其未来“调离高升”的判断,更像是一根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窝!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红泠那张美艳却带着担忧的脸庞,一个荒谬而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她如此维护崔?,如此夸赞于他,甚至被他的人射伤腿脚,依旧对他评价如此之高……莫非……莫非她早已对那小白脸动了心思?!所以才会一再劝阻我,生怕我伤了他?!所以她最近才对我如此疏远冷淡?!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一股混合着屈辱、嫉妒与暴怒的邪火直冲顶门!
他猛地一把推开红泠递来的酒杯!酒液泼洒而出,溅湿了红泠的纱衣。
“够了!”他低吼一声,双目赤红地瞪着红泠,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就是瞧上那姓崔的小白脸了是不是?!觉得他年轻有为,比我这粗鄙武夫强上千百倍是不是?!所以即便他把你抓进大牢,射穿你的腿,你还要替他说话?!红泠!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打败他!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他踩在脚下,让他跪地求饶的!”
红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荒谬的指责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石保衡却不再看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偏执而疯狂的决绝,冷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虚与委蛇?哼!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这邕州真正的霸主!”
说罢,他愤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门去,厚重的木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红泠僵在原地,看着洒落的酒液和兀自晃动的房门,美艳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化为一片冰冷的失望与深深的忧虑。她了解石保衡,此人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且心胸狭隘,极易被人煽动利用。他方才那番话,绝非一时气话,恐怕……已真的对那交趾的提议动了心,甚至可能已有了决断!
“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她无力地跌坐回榻上,抚着阵阵抽痛的小腿,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巨大不安。石保衡若真的一意孤行,不仅他自己万劫不复,更会彻底搅乱邕州局势,甚至可能将她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与临江仙顶楼那隐秘而激烈的冲突截然不同,此时的邕州州衙签押房内,却是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湿寒。崔?并未坐在公案之后,而是与孙伯谦、周文渊、赵算盘等几位核心属官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木案四周。案上摊开着数十卷厚厚的册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色数据。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一种专注凝重的气息。
“大人,这是各县刚呈报上来的秋粮入库清册,请过目。”孙伯谦将一册文书推到崔?面前,神色严肃。
崔?接过,仔细翻阅,指尖划过一行行墨迹未干的数字,眉头微蹙:“桂西一带,今秋雨水不均,收成较往年减了两成?”
“回大人,正是。”周文渊接口道,“已遣吏员复核过,情况属实。当地峒寨已有请求减免今冬
